去医院的路上,靳晚清极为平静,在救护车里坐得笔直。
她认真地回想父亲这几日的行程。
一边给自己说,不会有问题。一边又在想她的行程,如果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她可以很快复述给警方。
于洲醒了,她回房换衣服时闹出的声音有些大,把这个睡起来打雷都吵不醒的人吵醒。她不止一次懊恼为什么没有提前挂断连麦,因为他现在一直说要过来找她。
靳晚清在路上劝他:【你就算坐最早的飞机,到这也要九点多,那时候我爸可能都打完针回家了。】
于洲说:【我可以现在坐火车,到时候再转车,这样我七点多就能到。】
靳晚清叹气,【你别这么倔。】
现在是冬天凌晨两点,她不想让他折腾一趟。
更何况,天一亮就是大年初一。
【你才是不要这样倔,就这样,我出门了。】
靳晚清:【…………】
事实证明男生倔起来简直可怕,她往上翻记录,劝了整整十分钟,她一刻不停地在打字,这人一边回复她,一边订完车票。
她是说不清此刻心情的,有更严重的情况摆在眼前。
到医院要先做核酸检测,捅完鼻子抽完血,靳晚清在医院走廊坐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是出来结果:阴。
凌晨四点多,她又在等父亲到底是细菌性感冒还是病毒性感冒,她捏着那能证明是阴性的检测单子,看着表上的秒针一点点走过,想到刚刚父亲去二次抽血时,护士嘟囔的那一句:“烧成这样了,怎么现在才来?”
单子被她攥得发皱。
四点五十,父亲开始输液。
他一路清醒,在阴性结果出来之前,握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她,那样子真像是认定自己感染了。现在他总算放下心,昏昏沉沉睡过去。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输液,都是些老年人,打眼一看,她爸是最年轻的。
靳晚清规律的生物钟告诉她现在是睡眠时间,她坐在那打了一个瞌睡后,到外面走廊溜达。六点叁十五,于洲和她说他上了高铁,要她把医院地址发给他。
她在这浑浑噩噩地直到天明,竟一时忘记关心他那边的情况。
七点半的天边晨光大亮,患者徐徐增加,靳晚清收到消息去门口时,看着站在那的熟悉身影,一股热泪涌上眼眶,迟来的感动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她起先快步走着,后来干脆跑起来,在旁边人惊异的视线中,扑到他怀里。
……
病房里,靳晚清摸了摸靳父的额头,手底下有湿漉漉的汗水,她松口气,看向于洲,“应该退烧了。我们出去说吧?”
于洲点头,“好。”
外面氛围比里面轻松一点,至少可以正常说话,两人坐在走廊座椅上,腿挨着腿,一看就是关系密切。
靳晚清先伸过去手,握住他的,同他十指相扣。他的手大,肤色也比她深一个色号,握在一起很有反差。
她以为昨晚那事,他不睡觉在家陪她一晚上就是挺好的,却没想到……
她握紧他的手,出了汗也不肯放开,“你何必过来一趟,怪折腾的。”
于洲不想把气氛弄得太煽情肉麻,指了指自己肩膀,“睡一会儿吧?你一晚上没睡。”
“那你呢?”
“我在车上睡过了。”
靳晚清盯着他,手指抚上他眼睛,“你就骗我,眼睛红成什么样了。”
于洲貌似笑了一声,口罩挡了几层,靳晚清左耳再好的听力也听不清。他把她小脑袋往他肩膀上一按,“我真不困,你睡会儿吧,一会我叫你。”
男朋友的肩膀当然是有安全感的,她眯着眼睛,看走廊偶尔路过的人,行色匆匆,像极了昨晚的她。
她另一只手也去握他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说谢谢?说喜欢他?不,都不应该,她傻傻的,最后倚着他肩膀,沉了眼皮。
不出意料,于母打电话过来,问他去哪了。
于洲小声说去同学家。
他妈大概做梦也不想到,他已经不在京城。
为什么要来?
只是怕那个万一,怕如果真有什么事,而她独自一人在这。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打开照相机,找一个角度拍了两人交握的手。
在一起到现在,都没公开过呢。
今天一定要哄她公开。
他美滋滋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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