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和酥的铺子嵌在一座爬山虎堆砌起的角落里,玻璃柜台里码着整齐的中西式糕点,橙色的暖光灯打在上面,后面的烤炉那里传来甜腻腻的香气。老板娘系着白色围裙,用小铲子将脆酥的饼干甜点装入纸袋子,称重量,立着的纸袋子印出黄油的痕迹。
“多少钱。”林聿放缓车速,稳稳停住,用一只脚撑住,问她要多少钱。
“15块钱的吧。”她跳下车来。
“25块的。”林聿多给她一张十元纸币。
林棉真是太喜欢哥哥了。如果他们还是是孩子了,她就会马上亲他一下。她现在只能说谢谢以示喜爱。林棉拿着钱去店里买蝴蝶酥。林聿看着她走过去,心里清楚,要不是怕别人觉得她怪异,行为和年龄严重不符,她会跳着走过去,可能还会唱起歌来。
过了一伙儿林棉抱着纸袋子出来了,见到他就讨好地说:“哥哥,我还拿了你喜欢的拿破仑酥。”
“嗯。”
林棉一手抱着袋子又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他们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林棉晃着腿,看见太阳快彻底沉没了。
不多久,林聿感觉车后的人不安稳了起来。
“你瞎动什么?”
“屁股疼。”林聿的自行车坐垫就是个架子,上面什么都没铺,坐久了咯得慌。
“你以后不要带女朋友这么坐车。”林棉在女朋友叁个字上加了点重音。
“托你的福没这个命。”林聿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到处充斥着林棉这个人,她的发圈、数学习题册、演讲稿、小说杂志、45度角式伤痛物语,乃至她的生理期。
想到林棉第一次来生理期,她因为没有提前准备,家里恰巧没有卫生棉,都还是林聿去超市买的,他哪里买过这个啊,架子一排排红红绿绿的 尺寸大小不一,林聿只好挠着头问了导购员,阿姨说:“买给女朋友的呀?”他支支吾吾点头。
结果买回来,她坐在沙发上,披头散发,自己掩面先哭上了:“我以后就不是小孩了,是大人了。”林槿一边往杯子里倒热水给她一边无奈地看了眼林聿。
当小孩有什么好的,也就她喜欢当小孩,有人陪她瞎玩。
林棉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蓬松柔软,足以将他生命的缝隙填补完整。
所以,哪还能塞另外一个人进来。
林棉听到林聿的回答眼珠咕噜一转,心下了然,手搂得更紧了些。
直行拐几个弯,自行车要骑上一座坡度挺高的桥。
“我重吗?”林棉看哥哥没有吃力的样子,但还是问了一句。
“我还载得动。”
自行车要从桥上滑下了,林聿故意没握紧刹车,林棉紧紧攥紧他的衣角,一起,任由惯性将他们从最高处送下。风略过耳边,穿进薄衫中的胸膛和腹部,丝丝的凉,轻不可闻的呼啸声,为这快乐的戏耍伴奏。
那又是谁的发丝落在了他的鬓边,比风更轻柔。
这风将他们的衣衫都吹干。
“林棉,不要喜欢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蝴蝶酥和拿破仑酥的香气过于撩人,可能是晚风太过轻柔吹皱了湖面,可能是她眼眶里的眼泪一直在脑中闪现,可能是揽着他腰的那只手柔软地催化了他的心,使得林聿思绪恍惚,在这一刻,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林棉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声问:“那我去喜欢谁啊?”
是啊,那她去喜欢谁啊?总有一天,他的妹妹会被一个陌生人带走,她会去全身心地爱那个人,用比对他好一万倍的方式对那个人好。至此,林聿作为哥哥就不再重要,林棉成为了不需要哥哥也能快乐幸福的人。
他发现自己,非常不想看到这个走向,一点都不想。甚至对此有些许愤怒,好像这个面目可憎的小人正暗戳戳潜伏在某个地方,防不胜防。
林聿看一眼林棉勾住他腰的那条手臂,将自己的手臂迭上去,帮她将自己搂得更紧。
“那只喜欢你自己就好了。”
只要喜欢自己好了,不要去爱别人,谁都不要。爱自己就好,他希望她只爱自己。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林棉只去想,刚才这幕可真日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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