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母亲现在痛苦中无法自救,她不想变成母亲,也不想看到另一个自己。
与其对江宴行怀揣着不切实际的期望,她倒不如爱惜自己一些。
如果江宴行没有付出明确的行动,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只能是拖累。
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赌,她只有一条命。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却又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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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行沐浴后想去百花殿,可又因着生沈归荑的气,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妥协。
他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沈归荑了。
到了百花殿,并未闻到想象中的中药的味道,而是铺面而来的香味,虽是近夏,屋内也算不得太热,适宜的温度,还有熟悉的馨香。
江宴行撩起珠帘进了内室,那不远处的榻上,沈归荑正躺在上头小憩,锦被将她鼻尖以下遮挡住了,只露出了挺翘的鼻梁和一双眼睛。
她眼睛闭着,睫羽轻轻压下,卷翘而浓密。
江宴行脚步下意识放轻,在床榻边坐下。
沈归荑好像又白了一些,又好像瘦了一些,凑近才能闻到一丝清苦的味道。
他抬手,指尖动了动,想要勾起那遮着她面容的锦被,可刚一抬手,确实一顿,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沈归荑睫羽轻颤,她并未睡着,江宴行也知道。
耳边是衣料轻微摩擦的触感,沈归荑躺着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江宴行的呼吸也轻。
可两人都心知肚明。
沈归荑的手藏在被褥下,攥紧又松开,又攥紧。
沉默良久,沈归荑才睁开了眼,她眸子轻抬,先入眼帘的是江宴行藏青色的衣摆,而后才轻抬下颌去看江宴行。
她装不出喜悦的表情,只能看着江宴行,小声的喊了句,“殿下。”
她作势要起身,却被江宴行按在了床上,又帮她掖了掖被角,男人的声音平淡无波,“好好躺着。”
沈归荑只好由着江宴行帮她掖被角,然后整了整鬓侧的发丝,才听他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见江宴行避而不谈她药流的事,而是只询问她身子如何,沈归荑便有些惊讶,她以为江宴行会从此再也不理睬她,或者怒气冲冲的过来质问她为何要这样。
她敛下眸子的情绪,低低的应了一声,“好多了。”
江宴行听沈归荑回应的乖巧,便勾了勾唇,收回手,“那七公主可有想我?”
沈归荑被问的哽住,迟迟不知道如何回答。
想吗?是想的。
可若说是想,为何又将他的孩子流掉?
她害怕,害怕江宴行变成将来的父亲,变成现在的永硕帝。
她知道自己的对江宴行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她不想在未知的以后,再有丝毫束缚自己的东西,因为她清楚的明白,她割舍不下。
沈归荑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开口。
江宴行看着床榻上的姑娘,眼睫压的极低,睫羽纤长,在那眼底拉出一道淡淡的阴影,樱唇被她轻抿着,透出了浅浅的粉。
他收回视线,不再看沈归荑,视线落在绣凳上、烛台上,然后扫过妆奁的铜镜,最后停在了那悬挂着的珠帘。
他生气吗?自然是生气的。
气的不是沈归荑,而是他自己。
良久,他才轻笑了一声,淡淡道:“我理解你。”
“我知道你的顾虑,知道你的忐忑。”
“我还知道,你母亲生你时因为身子弱,落下了病,从此缠绵病榻,再起不能。”
“之后她被南齐皇帝厌弃,整日郁郁寡欢,导致身子日益消瘦,越来越糟糕。”
说到这,江宴行又看向沈归荑,语气平淡,“你是怕我会这样对你,是吗?”
沈归荑只是抿着唇,并不回答他。
江宴行也不指望沈归荑能给她回应,他又继续道:“君王自古多薄情,我母妃也是这样,可许若伶却不是。许若伶活得好好的,是因为爱的是车骑将军。她比较蠢,她爱的是皇帝。”
“我看着她为了皇帝以泪洗面,为他寝食难安,见他一次都能高兴好几天,哄着他,捧着他,最后又因他而死。”
“她最后的那段时间,总是对我说,若是不爱一个人,就不要轻易对她好。”
说罢,他勾了勾唇,视线落在沈归荑的脸上,“沈归荑,我对你不好么?”
“我哄着你疼着你护着你,费尽心思取悦你。”
“是我做的不够好,还是你太蠢?”
说到这里江宴行语气已经有些自嘲了,他收起了笑,继续道:“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不能要什么,你比我想想中的还要坚强。”
“我是生气,气你不够爱惜自己,但又怕你日后落下病根,一想到如此,满腔的怒气都消了下去。”
“所以我理解的你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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