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跺着大脚,“药也拿到了,钟老的花也好了,吃的住的上个街也要花钱,你这钱只听见哗啦哗啦,我的心……”一碗只加一丢丢臊子的面居然卖五角钱,你说夸不夸张?水饺更是,看着大耳朵似的,馅儿蚂蚁大全他妈是面皮,居然也要八角钱?
她要有这五角八角的,她去割肉买面自个儿包不香吗?
“姐放心,明天要是顺利,我保证把咱这几天的花销给找补回来。”
“真?别是还卖鸡毛毽子吧?”她们也没带毽子来啊。
珍珍笑而不语,第二天早上先饱饱的吃三碗牛肉汤面,三人雄赳赳气昂昂杀到省城最大的自由市场。林丰收跟钟阿姨聊天就是鸡毛蒜皮东拉西扯,吐槽男人怎么不管事儿,孩子怎么不省心,可珍珍却一心打听省城的黑市。
省城作为整个大横山区四省中最大的城市,水陆空交通便利,人口密集,黑市也比横西市繁华得多。而且,因为自由市场繁华,还形成了一定的规律,七天一次大交易日,珍珍等的就是这一天。
下了公共汽车,钻过钟鼓楼,再往小山坡里一爬,来到横广铁路沿线最后一个小站,那儿已经三三两两的聚了一些人。
这里,买方和卖方很容易区分,推着改装自行车,提着网兜或者尼龙袋的是买东西的,而那些悠闲的,两手空空,胸口兜里揣着纸烟的,就是倒爷。
她们刚到,就有几个倒爷闲庭漫步过来,双方互相打量。
“要棉衣吗同志?”
“要线衣吗?广州货。”
“我这儿还有靴子,正宗东北貂皮的。”
如果不走近,没人能听见他们聊什么,只当是大马路上普普通通的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珍珍三人算是开了眼界,原本以为清河县的就够隐蔽的,人省城的全身上下着装正常,也没个包啊筐啊啥的,“货在哪?”
对方再三打量,确定他们不是便衣,才说:“你要感兴趣,可以跟我来。”
三人连忙跟上,又是爬山又是钻洞的,走了一刻钟来到一个小村子,男人听口音是省城本地人,也不知道这村子是他自个儿的房子还是租的,地窖里堆满各式商品,衣食住行都有。
在昏黄的灯光下,林珍珍挑中几套线衣线裤,准备给家里所有人各买一套,她历来是有恩报恩。
“线衣三块,线裤两块。”
“一口价,咱三块钱一套,我要十三套。”
倒爷刚要拒绝,听她后半句,又犹豫了。说实在的,这几天治安队抓得紧,已经来过好几拨便衣了,他这些线衣线裤进来快两个月了,压根没卖出去几套,再这么压箱底下去,他连本都回不了。要压到明年去,明年的局势和流行趋势谁说得准?
“袜子手套怎么卖?”忽然,珍珍指着角落的两个大尼龙袋问。
“害,这是夏天的尼龙袜,寒冬腊月卖不出去,我这儿有棉袜。”
然而,珍珍还真对棉袜不感兴趣,尼龙袜虽然透气性不好,弹性差,可它颜色好看啊!红的粉的绿的都有,甚至还绣着不少花纹,在清一色黑白灰里这就是鹤立鸡群。无论哪个年代,年轻人穿着都讲究个“好看”,而好看的最直接参数就是回头率。
谁要是穿上这么双袜子上街,还不得美死?
关键吧,横西市是石兰省最热的地方,跟省城的纯北方城市不一样,它的气候是真的“围着火炉吃西瓜”,冬天不下雪的时候也就冷个早晚,只要太阳一出来,一会会儿就热得穿不住棉衣,甚至想吃冰棍儿。想想吧,白天上班的小伙子小姑娘,解放装下配一双鲜艳的尼龙袜,那得洋气的姥姥给洋气开门——洋气到家了吧!
林丰收一听,居然也挺心动。
“你这一袋子有多少双?”
“二百来双吧,你要喜欢我就算你二百双,给一百块吧。”倒爷一副“看我便宜吧”的表情。
然而,到了专爱砍骨折价的林珍珍这儿,那都没用武之地,“一句话五十块,卖就卖,不卖拉倒。”
倒爷气得“啊”一声,想骂娘吧,对方只是个俏生生的小女同志,可不骂吧他觉着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只胸口起伏不定,掏出一根纸烟使劲闻,使劲闻。
林丰收都被妹妹的讨骨折价能力吓坏了,把她拽到一边,“妹啊,哪有你这么乱砍价的。”
珍珍挤挤眼睛,“放心吧姐,只要没赶咱,就有余地。”这不,回头,她就说了一句差点把倒爷气死的话:“你这么多袜子反正也是砸手里,卖给我还能保个本不是?做生意讲究及时止损,现在觉着亏得慌,也许两个月后就亏出血了……当然,我不是诅咒同志你,你就当我小孩子说话,过一耳朵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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