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吃着,珍珍又去了一盆挂面,煎俩鸭,蕙兰一个,龙凤胎各半个,直吃得他们肚饱圆,打嗝都是鸭味儿。
可惜,两块钱不够班车票,卖票的看她像盲,也不许她上车,可怜的杨蕙兰就在北山县城里混着。
蕙兰在外浪这二十多天,虽然不像在村里饿肚,可吃的都是些什么呀?天天拉肚,拉得一张小脸又黑又青,中午那顿也是苞谷米,吃去胃受不了又拉了好几次。现在终于吃上一碗腾腾糯糯的面条,胃也的,舒服啦。
又又瘦的,手脚黑漆漆,衣裳也是破破烂烂,发得能作窝,不是杨蕙兰是谁?
“是呀,珍珍你教我的,说……说人不能太老实,得随机应变。”蕙兰红着脸,“到了这儿,我就一路问着,找去白沟。”
这一个月来,她先是在山上刨土啃树,终于饿不住去人自留地里刨一个红薯的时候,被人追着打了二里地,没办法她只好往村跑。跑啊跑的,生怕别人在公社等着打她,她也不敢去公社,而是直接去了县城。
蕙兰一脸无所谓,“剪吧珍珍,反正我也没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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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珍珍给她的两块钱她一直没机会,每天在里随带着,跑来的时候没想起,可看到途班车站她就想起对她那么好的珍珍来了,她说过,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去找她。
“大娘,还没吃饭呢。”猫在屋里溜达一圈,发现这儿的家又净又和,厨房里还有一挂细面条,那可是香得能让人咽的东西哟!
随着“卡卡”几剪刀,黄黄的发落地,只剩一齐耳短发,虽然还是黄黄的,但看起来却特别神。小姑娘抱着镜看了又看,很喜。
“然后你就趁着卖票的不注意,混上车,半路再补票?”珍珍笑眯眯的问。
她到清河县的时候正好是珍珍去北山县找她,双方岔了。而她找到白沟的时候,可是闹了好大一场笑话,叫大家见过,这几年这么年轻的女叫却少见。更何况,现在都是大集了,哪还有来讨饭的?
珍珍又给她找了一净
女“叫”了嘴,“珍珍……”
可怜的姑娘,十五六岁正是的年纪,却连一绳也没有。猫赶摸了摸自己的绳,悄无声息的跑远了,她觉着大娘可能会“劫富济贫”。
她甚至还踮起脚尖把米缸里的数了一遍,居然有八个六个大鸭哩!更别说堂屋柜里还放着好几个玻璃瓶,她虽然不认识几个字,可里的橘黄桃她认识,那都是甜丝丝的罐哩!
林珍珍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幸运。幸好她给了她两块钱,幸好她跑到县城看见班车站,幸好她学别人捡垃圾,也幸好她找到白沟别人没把她当盲给举报……这期间但凡任何一个环节问题,她都不可能全须全尾的走到这儿。
当然,珍珍又给她烧了两大锅,把她一黑泥搓得净净,打上香香的皂,她时不时就要抬起胳膊闻闻,啧啧啧真香!
珍珍家的地址,她烂熟于心。
“我们来给你送人,有个去我们家,说要找你,又哭又笑像个叫,她能说你的名字年龄和工作单位,我说她可能真的认识你,就让我们给送来大娘看看,要不认识咱就把她送公安去。”说着,忽然从影里走一个人来。
珍珍知她打什么鬼主意,但她今天心好,先抱一个大大的黄桃罐,给他们一人分了半碗连渣带的,甜得蕙兰直咂。
珍珍看着她一发犯难了,小姑娘肯定是留发好看些,可她的窝打结打成一团麻,梳梳断好几齿也梳不开,“要不我帮你把发剪短些怎么样?”
两颗晶莹的泪珠把黑黑的小脸两条线来。
季家人也奇怪啊,听音这女叫也不是清河县的,说认识珍珍可她又说不上跟珍珍是什么关系,好在季老太心好,问了几个关于珍珍的问题她都能答上来,给她盛了两碗汤饭。
她一没介绍信,二说不清籍贯何,可把白沟生产队吓坏了,队书记商量半晌,既然她一咬定是来找林珍珍老师的,就先送她去老季家,看他们认不认识。
她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么甜的东西呢,比秋天的山桃甜,比天的桑葚甜,比……哎呀,她也想不来啦,反正在她有限的人生经历里,这无疑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先是在各个胡同刨垃圾,每次都能刨到烂菜叶和馊饭啥的,她不会再饿肚了。
“你们这时候来嘛?”珍珍把菜刀收到后, 问。
后来,因为她胆小,不惹事,跟着一群城里孩刨垃圾的时候发现他们居然能把捡到的废铜烂铁电池纸烟壳啥的拿去换钱,她忽然就开窍了。也学着他们,看他们捡啥她捡啥,他们送哪里卖她也跟着送,腆着笑脸求求那些大孩们,每次卖几分一角的,攒了半个月居然攒一块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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