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就先像大哥贺喜了,我一直就盼着这天。”
恰逢明珠过来,她将一只湛蓝星空纹汝窑盏搁在宋知远面前,袖抬起时,旋来一阵清风,迎送暗香。宋知远匆匆瞥见袖中一截白皙,隐约消失在没有边际的浅草黄里,蜿蜒往上,不知还有怎样的光艳景,骤然,他涨红了脸。
“你这小,”宋知濯瞧见他的胀红的脸,只当是一个少年对女人本能的一羞涩,中介于兄与父之间的慈与纵容将他望住,“等我好了去挣个功名回来,也替你说上一门亲事,成了家,自然就晓得上了。”
从始至终,明珠未一句。她一见着这位与她一般大的少年,就想起上回他过于亲昵的叮咛。那不该是一个弟弟该对嫂有的嘱咐,她的心令她刻意地保持着这疏离的客气。
但论理,她是该送的,于是直到宋知远走时,她方牵了裙将他送至门外。
他的步蹒着姗姗不舍,刻意走得缓慢而拖沓。行至亭时,他终于将竹叶青的衣摆一旋,扭了回来,将她叫住,“大嫂,大嫂,是我哪里不懂事惹大嫂生气了吗?怎么大嫂今儿都不同我说什么话?”
明珠还在门槛,睇见他有些急迫懊恼的神,装痴作傻地笑起来,“这是什么话儿?是你多心,你最是懂事的,怎么会惹着我?我不过是想着你与你大哥好些时不见,你上回来,他还昏迷着,这回难得有机会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我哪里好打扰你们。快回去吧,这太再晒一会就要将雪得路上打了。”
回首间,果然见得消的雪迹压着青瓦、压着枝杈,亦压着宋知远的心。察觉到她刻意的疏远后,他轻抿一,“我来时,婉儿托我谢你教她煮粥来着。”
“跟她说,不用这样客气,用得上什么只来找我。”明珠倚着门,顿一瞬,“回去吧,啊,改明儿再来瞧你大哥。”
言罢,不等他再找什么措辞开,她便兀自旋裙去,杏黄的裙边摆得净利落,只留一抹遗足骎骎的背影。
回去的一路,不复宋知远来时的一路,来时枝有雀鸟路有馥芳,东悬着一个耀的太。而此时,雀鸟南飞芬芳渐逝,太亦照得人心里发慌。
白茫茫孤影独去,而这厢仍是宿侣。明珠从未想过要将这游丝线同宋知濯说,在这府里,若他还有看中的亲人,恐怕就只宋知远一位了,没得再叫他更“家破人亡”。
她只是替他续一杯茶,往盆里添上新的炭,然后就见明安匆忙折来,先朝她恭敬地行礼,完一气便跨几步到宋知濯边上,“少爷,有新动静儿。”
听他们要说起朝堂之事,明珠横竖也听不懂,便转到外去看书,留他二人说话儿。
方去,明安便半哈腰,扯着袖拂一把额上的薄汗,“我才打听到,曹将军拟了一支五万的兵乔装改扮成几纵商队,从延州发兵上京。少爷,延王这是要反啊?”
宋知濯中一凛,缄默片刻后又从容一笑,“延王是不想再苦等着圣上立储了,等来等去这些年,只等得个鹬相争却无结果,他等不起了。但他忽略了咱们家这位国公老爷,只怕还等不到兵到京,他就得先命丧黄泉。……明安!”
掷地一声,明安再倾一寸,“你拿了我的帖去承王府,将这个消息告诉赵合营,再同他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日约他到明雅坊一聚。”
明安领命去,行至外间,对着书案上的明珠躬一笑,“看书呢?快去吧,我同少爷已经说完话儿了。”
将一本杂记丢,明珠踅书案,朝他明朗笑起来,“你成日家在外替少爷办事儿,风日晒的,真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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