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吃痛生怒,提刀在她上一划,起先还不觉得怎样,待她拉过青莲绮帐二人护在后时,才发现腕上有温,垂眸一看,由她指尖啪嗒啪嗒坠在地上几朵殷红的石榴儿。循上再望,小臂上已被划一条条狭的。
惊得青莲忙捧着她的臂,却被明珠拂开,扭朝曹仁跨近几步,脸上反而镇静,“你要想拿到银,就别动我的丫鬟,我家里拿钱来赎我们,就要见着我们全须全引儿的活着。”
曹仁凝她一瞬,咋一笑,“你这小丫,倒是胆大心细,血得这样都不怕?难不成不疼?她们不过是才嘛,没了叫你爹再给你买两个就成,何必为了她们反叫自个儿受伤?”
血浸了半截衣袖,疼得明珠额上薄汗粼粼,但她想起宋知濯、想起拥着他二人的宝榻朱帐,随后想着的,便是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或许这是天生就备的一神秘气质,每逢绝境便托起她在风暴中同危难抵抗。她用净的袖搵一把汗,还是沾得小脸上斑驳的痕迹,如同血蜮中掬的一朵儿。
两手兜起一片裙走到“三哥”跟前儿,目无睫地仰将他望住,“三哥,借借您的刀。”
那“三哥”一怔,方明白她的用意,横刀替她割一片裙来。又见她递到青莲面前,青莲便接了绸替她裹上汩汩冒血的手臂。待扎好,她才重回到曹仁面前,“大哥,她们虽然是丫鬟,但佛祖说‘众生平等’,我是人命,她们亦是人命,就好比您同您的兄弟们,困难之时不也是不舍不离的?”
得了曹仁一笑,又得“三哥”提刀向尼姑们一扫,“瞧瞧瞧瞧,都是姑娘家,怎么你们就这样笨嘴拙腮的?”言毕手上刀尖一挥,众男上前,连拖带拽地就几个较年轻貌的姑。
其中一个大哭大嚷,死活不依,连带爬地匍到曹仁脚,泪洒遍地,抖肩哆眉地扒着曹仁衣摆瞪明珠一,“大哥、大哥饶了我,我有事儿跟您说。您别听她的,她是哄你们的,她不是什么生意人家的姑娘,原是宋家大少爷宋知濯的夫人!”
骤然,曹仁架起眉,捉了她青灰的襟,“宋家大少爷是谁?哪个宋家?”
“就、就是城东宋国公家,她是国公老爷宋追惗的大儿媳妇儿,他公公现已官居二品,一朝重辅,大哥你上了她的当了!只怕人去报信儿,抬来的不是银黄金,是几千兵啊!大哥们还是快杀了这女趁天正暗快跑吧,若等官兵上山来就晚了!”
那姑抬脸起来,正是上回到国公府打秋风的清念,气得明珠咬牙跺脚,还不及破大骂,曹仁的刀锋已经架上了脖颈,“我说呢,寻常人家的姑娘哪有这胆识,原来是宋家的儿媳妇,我与宋追惗有不共天之仇,杀了你,正好与我死去的众多兄弟报仇。”
“你别杀我!”明珠将一横,破釜沉舟地与他对望,“我晓得你是曹仁曹将军,原是京助延王篡位,败了势正被朝廷缉拿才躲到这里的。你千万别杀我,我对你有用!你们虽了城,但前有重兵拦了关卡,我夫君有通关的腰牌,你挟制我去换来,一了关,天海阔任君飞,岂不是比十万黄金还要划算?”
也不知他听去没有,只是将冰冷的刀锋又横近一寸,吓得远明丰背上抗刀地而起,“别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