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一半银钱,明珠便急起来,忙将脸扬起来,要辩解,却听得沁心的声音远远传来,“妈妈、妈妈不要急嘛。”待她走到跟前,将手里一件大红芙蓉绸挂递给虞三娘,“这是我从前大蜡烛时穿的,后就一直压在箱底再没穿过,倒是全新的,您瞧瞧,连样都是现时兴的,先给雪影拿去穿吧,她那裙和氅也陪得上。”
“活儿嘛没有什么,我这里还有个小丫是买来的,日夜伺候在这里,故而你倒可以天黑了就回家去。不过平日里替我传传东西,若我堂局1,你替我拿拿衣裳匣什么的,若是本堂局2,客人且不论是在厅还是在我屋里,你端茶送传话儿就是,可不比你洗衣裳轻松啊?看就要冬,你那双手见天泡在凉里,寒气,天地久如何是好?”
那虞三娘又急又恼,怒火攻心,将明珠瞪住,“我还说你手脚麻利,却不想你如此不仔细!你晓得这一件衣裳多少钱呐?”观明珠垂眸丧气,她倒也了一寸心,将衣裳捧着抖她底,“我晓得你穷,可你瞧瞧,若是旁的,我也就不计较了,这是现赶着要穿的。……罢罢罢,我也不为难你,只将你这月的月钱扣掉一半,我再另想法吧!”
语讫,沁心笑一笑,领着她在清念愤恨不平的目光中往廊的楼梯上去。她的屋在二楼,吱呀推门去,就闻得香阗满室,门边是一排齐刷刷的槛窗,敞敞亮亮一间宽阔屋,里摆了筝、琵琶两把乐。嫦娥奔月大台屏前就是一章香檀贵妃榻,台屏后又一片珠帘,将卧房半掩,各面漆、银、铜陈列其中。
“衣裳嘛倒不要了,”沁心笑一笑,嫣然无方,“我只求妈妈一件事儿,妈妈答应我就算是疼我了。我瞧这明珠十分顺,正巧我屋里的翠儿妈妈不是要将她发嫁人去?不如让明珠来跟着我,横竖有没有卖契也没什么要,她不过就是个端茶送的活计嘛。妈妈若答应,也不必扣她的工钱,我现拿银赔给妈妈,您看这样可成?”
“我的老天爷!”虞三娘接过手,将那一个破横瞧竖瞧,“这可是新作的衣裳,连着那凤尾裙与叠锦外氅,都是给你月初大蜡烛时穿的!现破了这么大条,要赶着新哪里还来得及?别到时那张二爷将我虞三娘笑话儿了去,不说我不留心,反说我连件好衣裳都不给女儿穿!”
哪里能晓得师脑里怎样想?不过从前在庙里时,你就总仗着自个儿是师,总是欺小傍大的!”
听到月钱番一番,明珠由忧转喜,两弯弯对着沁心连连福,“谢谢沁心,我一定会好好儿的,有什么只吩咐我!”
众人的咭咭咕咕竟将虞三娘惊动来,只见她拈着帕横裙而来,挂着个脸望人群里睃一遍,“大中午的吵吵嚷嚷的什么?一个个儿的不去屋里练练琴弹弹筝,倒在这里起哄架秧,平日里招呼客人,怎么就不见你们这么上赶着的?笑?还有脸笑?在这里笑一场能得什么好啊?都把这笑给我留到客人跟前儿去!”言讫,她叉腰将明珠手上的衣裳盯一,立时叠起了眉心,“怎么回事儿?”
清念挪步靠近她边,由明珠手上扯回衣裳呈给她瞧,“妈妈看看,好端端的衣裳,竟然她给我洗坏了!”
日光由天青
她指明珠在一张折背椅上座,自顾盼一圈儿,半羞半涩地笑一笑,“我这里大概同你们府上没法儿比,不过你又不住在这里,倒没好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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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清念散裙里的绣鞋一跺,更是煽风火,“我方才发现了生气,不过来说了她两句,她倒还在这里嘴。妈妈这是去哪里找来的人,坏了东家的东西不说,还死不承认!”
“成成成,”虞三娘眉开笑,往沁心手上拍拍,“我的乖女儿开了,我哪有不依的?你且带她去吧,可得好好教她规矩,别叫她在客人面前手笨脚拙的失了面。”说罢,将脸一扭,倨傲地睨着明珠,“你遇着我这好心的女儿,也算你的福气了,跟了她在屋里伺候,不过是添茶倒轻松得很,月钱可比洗衣服翻了一番儿。要再遇见那有脸的阔绰客人,随手赏你个什么,就是一年的费都有了,还不快谢了你沁心?”
虞三娘瞧见衣裳,暗松一气,“乖女儿,我倒是忘了,还是你有心,那我就先拿给你妹穿,回新一给你。”
“说笑了,”明珠自惭地垂眸一笑,“我早就由宋府来了呀,现如今不过住在一所破房里,比你这里更是天差地别,我是没什么的,哪里都惯。就是想问问,我跟着你,要些什么活儿啊?说给我听,我好一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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