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力量,宋知濯模糊的前就闪过了所谓的“家”——是明珠丹霞一样的腮、黑珍珠的、拨心弦的扬州小调。他用尽一生的寻找的一个家,就浮在她轻盈起伏的音调里,在她眉目如画的笑容中,他曾得到过,得到过那些他总是奢望的、毫无保留毫无条件的,因此,他曾活过,未枉此生。
日落寸寸在这片山林的树梢上倾落,终于不再照耀它的民。宋知濯血污的脸缓缓沉,的毅亦缓缓跌落,连同整个人间的星辉,直到吴靠近,他扔了手中的刀,闭上了。
黑漆漆的前,有萤闪过,他知,是那些霜刀寒光。却在里藏着明珠的笑,如同他们第一次相遇。他仍旧清晰地记得,他在凉如地狱的帐中,第一次,瞧了一只鲜活的蝴蝶。他曾见过那么多的人儿,从未像看见她那样,是命运的跌宕,打开了他一生的颠簸起伏……
在他无泪无悲的脸庞前,吴最终将剑尖对准了他的膛,就此刺碎一场繁华锦绣之梦。
梦乍醒,香正,漾残烟,转翠帘。风悠悠鼓动着两片帐,倏倏掩着明珠一张浮汗霪霪的鹅脸,她的双瞳睁大,惊恐地撩开帐奔向外间。
外间正有侍鹃与侍梅在针线,听见响动便抬了,甜甜地笑着,“醒了?今儿这午觉怎么睡这样久,天都快黑了,连晚饭还没吃呢。”
明珠只觉发闷,连气儿也得不顺畅,未及细想,一个单薄的趔趄一歪,靠住了一圆。这状将侍鹃二人吓得不轻,抛线撒针地飞奔而来将她扶住,“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侍梅,你快去叫白家请太医来!”
她一个跌到地上,抓了侍梅的素腕,笑着摇摇,“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疼,你去倒盏来我喝就能好了,不要吵得人仰翻的。”
门外是千古一衰的日落,似乎连同整个人间亦随之沉默。明珠额上粉汗不止,在她面上结成了一片冰霜。侍鹃二人将她扶到榻上,瞧着她喝一盏温的却不见好转,一张脸煞白得没有血。侍鹃慌了,忙朝侍梅望去,“你在这里守着,我还是得去请个太医!”
她自飞裙而去,留侍梅焚心似火,蹙额细窥着明珠的变化。瞧她垂着首,仿佛没有力气抬起来似的,汗珠一颗一颗坠,接着侍梅的泪亦一颗颗坠,“,我还是先扶您回床上躺着吧!”
半明半暗的天里,明珠抬起脸,雨秋霜的一张脸,却尽力笑得轻松,“你瞧你哭什么呢?我又不是要死了,大约是今儿睡得有些久了闷,你还要叫我去躺着?”
她已不记得一个完整的梦,只记得梦中红彤彤的落日与宋知濯血淋淋的躯。他站在枯木成林的断崖,带着死亡的腥味儿,模糊的扉似张未张,仿佛在说什么,或又只是一个残破的笑。
廊外一阵云履渐近,纷杂而错地由门外涌一堆穿红绿的小姑娘,个个儿梨带雨,面若惊雀。青莲行在最首,远远瞧一明珠,回首呵斥一句,“哭什么?!又不是要死人了!都在廊外守着,一窝蜂地钻来,连空气也没新鲜的!”
由她持重的态度里,明珠顿觉有些安心了,虚弱地将一截薄绡绿纱袖摆一摆,气吁吁,“没什么事儿,就是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