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羽褥上,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觉得害怕。
“我们有很多的钱,”他对妻说,“一不小心,贼就会钻来。你好拿着蜡烛去照一照!”
他通宵没睡着,时不时地起床,看一他的箱给人动过没有。一清早,他得上教堂去晨祷。教堂里,一切人,不论是富的还是穷的,都在同等地位。当初费多尔穷的时候,他在教堂里这样祷告:“主啊,饶恕我这个罪人!”他现在成了财主,也仍旧念这句话。那么区别又在哪儿呢?发了财的费多尔,死后不会葬在黄金里,也不会葬在钻石里,而是跟最苦的穷人一样,葬在黑土里。将来费多尔跟鞋匠得在同一火[28]里焚烧。这一切费多尔觉得很可气,此外那顿饭胀得他周难过,他的脑里容不祷告辞,只有形形关于钱箱,关于盗贼,关于他那被卖的和毁灭的灵魂的想法。
他气愤地走教堂。为了赶走那些恼人的思想,他照以前常的那样,放开咙大声唱歌。可是他刚唱开,就有个警察跑到他跟前来,把手举到帽檐那儿,说:
“老爷,上人不能在街上唱歌!您又不是鞋匠!”
费多尔把背靠在围墙上,心里暗想:该怎样排遣这心境呢?
“老爷!”一个扫院的仆人对他喊,“别太靠近围墙,你会把大衣给脏的!”
费多尔走一家商店,买了一只上好的手风琴,然后沿着大街拉起来。行人都伸手指对他指指,笑他。
“这还算是老爷!”车夫嘲笑他说,“简直就像鞋匠。……”
“难上人可以胡闹吗?”警察对他说,“您还是到酒店里去的好!”
“老爷,看在基督的分上,赏我们几个钱吧!”乞丐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把费多尔团团围住,哀叫,“您给几个钱吧!”
从前他鞋匠的时候,乞丐们一也不理睬他,可是现在他们不肯放过他了。
到了家里,他的新妻,一个穿着绿上衣和红裙的太太,来迎接他。他想对她亲亲,刚抡起胳膊来要在她背上打一,她就气冲冲地说:
“乡佬!土包!你不会对待上女人!要是你她,就该吻她的手,我不允许你打人。”
“哼,该诅咒的生活!”费多尔暗想,“这过的是什么生活啊!不准你唱歌,不准你拉手风琴,不准你跟老婆闹着玩。……呸!”
他刚跟太太坐来喝茶,蓝镜的鬼就来了,说:
“好,费多尔·潘捷列伊奇,我的诺言都一一照办了。现在您在这张纸上签个名,跟我走吧。现在您已经知什么叫阔绰的生活,别再过去了!”
他就拉着费多尔走地狱,照直火炉,鬼们从四面八方跑拢来,叫:
“傻瓜!蠢货!笨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