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病人姓张,如海吹纱所言,是个为人朴实忠厚的普通人,一辈子顺顺遂遂,家庭和睦,夫妻之间从来没吵过架红过脸,朋友很少,都是知心之交。
没有什么爱好,喝喝茶,聊聊天,出去遛弯时下个象棋,再和老友钓个鱼。
钓鱼也不是消失个几天几夜,钓通宵的那种,他喜欢在安全区做事,所以即便是钓鱼,也都是白天去白天回。
海吹纱道:“症状是退休后出现的,那应该是退休后的事。”
夷光看着面前的张大爷,他喉咙处的咒气很淡。
“要是能有追本溯源的符就好了。”海吹纱说,“就跟膏药一样,贴在有黑气的地方,然后就能从黑气中,查到它的来源。”
海吹纱的话,让夷光动了心思,好想法啊!
“追本溯源做不到,但可以试试分析这缕咒气。”夷光改了张符。
海吹纱在旁边看着他动笔,揣摩这张符的意思。
“五行?”
“嗯,其实是分析符,也就是说,印在膏药贴上,把这缕咒气吸收后,分解它的五行组成,由此来寻找线索。”
不知道可行性有多高。
海吹纱把印了符箓的膏药贴剪开,帮张大爷贴上。
夷光手中的空白符纸上,出现了两滴水渍。
“水?”夷光轻语,“哪里的水?”
他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说道:“是河水的味道。”
他再熟悉不过的,黄河水的气味。
而这个气味中,还夹杂着施咒者的气息。
“鱼……鲶鱼,鲶鱼精?”夷光睁开了眼,“找到它了,是鲶鱼精。”
张大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夷光再次捏住张大爷的手。
“鱼,钓鱼,和钓鱼有关。”
张大爷退休后,在好友的带领下,尝试过钓鱼。但他并不沉迷,钓鱼的次数比起别人也很少。
夷光查看了他所有的钓鱼经过,找到了最有可能出现因果纠缠的那段经历。
那是退休后的第二次钓鱼,他跟朋友去一家私人经营的池塘钓鱼,因为操作不娴熟,鱼咬钩时,他钓鱼竿脱手,竿子被拖拽到了池塘里。
夷光看到了,后来那根竿子被店家打捞上来,已经没有了钩和线,只有光秃秃一根竿。
这之后的事情呢,因果,并不是在这片池塘里,应该是在黄河中。
夷光在自己手背上贴了张符,“就是这道因果,请给我看更多。”
如果是黄河的话,应该会答应他任性的请求。
河水声涛涛。
夷光看到了,后来,这家私人鱼塘里,来了一群人,他们提着大喇叭音响,大声放着经文,说要做一些上善好生的“功德”,买走了一大批鱼,到黄河边放生。
这些鱼,被等在河底的鲶鱼精,全部吞进了腹。其中,有一条鱼,就是吞了张大爷鱼钩,被线卡鳃却顽强在池塘里活下来的草鱼。
鲶鱼精一口吞,吃够了的力量足够修个人形,可化了人形,却被丝线鱼钩缠疼了喉咙,以致于他只好憋屈的再回到原形,无法上岸。
起初,只是小小的怨念。
后来,越想越憋屈。
无法顺利化形,化形了无法发声,如鲠在喉。
于是,鲶鱼精诅咒了这枚钩子。
咒念寻找着根源,到张大爷这里时,只剩下淡淡的诅咒,不致命,但丝线一样绵长不绝。
海吹纱点燃了香,吹了吹。
张大爷拿着膏药贴离开,心中只记得海吹纱承诺的话:“是上火了,这几副膏药贴完就好了,不舒服了就再来看。”
而海吹纱跟着夷光,租了辆车,开往黄河边。
这里离黄河不远,夷光仿佛自带导航,指挥着帮忙开车的黑盼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溪流蜿蜒的小山村附近。
此处无人,眼前的溪流正是黄河水分流再分流的末端支流,就像海吹纱打的比方:“这地方跟毛细血管一样……鲶鱼精会在这里吗?”
“这是妖属地。”黑盼开口说道,“刚刚就已经拐进结界了,海医生没发现,好久没看到人了吗?”
“诶?那这个村庄……”
“当然是妖建的了。”黑盼说。
夷光蹲在小溪流岸边,放出一条尾巴,蘸了蘸水。
无人应。
夷光索性放开了,让尾巴在水中疯狂搅动。
水底郁闷睡觉的鲶鱼精忍无可忍,浮出水面,语气不善:“做甚?!”
夷光:“我来帮你取钩子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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