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式醒了之后,乌鸦几乎不离澳门这边。亚佐已逝,为了打理社团事物,便把古惑伦正式收编,顶了之前二把手的位置。之前她昏迷的时候,乌鸦还在澳门租过一间房,为方便照顾她,现在房也被他退掉,直接住到了医院里。
只是他不会与她同床,和衣睡在沙发上,虽然睡头不睡脚,睡脚难睡头,但能日日夜夜的守着她,也是好的。
刚开始,身边有这样一个极有存在感的男人陪着,黎式觉得做什么都很别扭,可待时间过去,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出现。
她开始多与他说话,脸上的神情不再总那么悲戚。
这样的变化对乌鸦来说,简直像是天大的惊喜。不是因为她愿意靠近,愿意同他说话。而是因为这种亲近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她不再带着警惕和嘲弄,眼里,心里,都没了恨意。
“乌鸦”成了过去式,“陈天雄”成了她现在的爱人。
那些难堪,仿佛都烟消云散。
无耻如他,偶然竟也会羞愧于这种仿若是偷来的幸福。
她不会知道,其实,是他看到了她的秘密,才“迫使”他如此。
还昏迷的时候,乌鸦替她收拾衣服,翻到了衣柜最底下的盒子。盒子里,竟是她偷瞒着办的证件,还有买的机票。机票上明晃晃写着——
From:Hong Kong.
To:Amsterdam.
他就算英文再不好,再文盲,也睇得明这张机票的意思。
她想走。还是想走,一刻都没有想在他身边留下来过。
她甚至不需要任何人帮她,就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香港,在受尽辛苦后,依旧在努力寻找回家的路。
记不得,看到机票那一刻的乌鸦是什么心情。似乎是意外,却又不意外。她倔强,认定一件事不肯服输罢休,向来如此不是吗。而这种看似柔弱却又充满不怕死的蛮横,正是吸引他的地方。
让他打心底地自以为,他们是一类人。
所以,他便更加想把她留下来,就算撒谎,用这种不入流的难看手段。
黎式想补全自己空白的记忆,便问他自己的过去。乌鸦讲不出具体,只能说,她原本就同他说的不多,所以自己也并不了解。
这话,亦假亦真。
黎式又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她实在不喜欢医院,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床帘,虽然不知原因,但她总在从潜意识里很排斥。
他温柔轻抚她发端,说,很快,等他忙完这一段。
而这话,也是亦假亦真。
他确实很忙,甩下东星一大堆事情,在这里陪床,传呼机都要快被骆驼Call爆。可像他这样随心所欲的人,若真想带黎式出院,也还不是分分秒秒的事情,回元朗,让她接触之前的生活环境,或许对她的病情更有好处。
可他也会怕,怕哪天一睁眼,她已经全部想起来,便又回到了曾经:仇人见面,相看两厌。
能拖一时便拖一时。
阳光晴好,乌鸦推着轮椅,带她到医院花园里来晒太阳。
黎式的面色比起之前,不知道已经好了多少,这也是他呆在这里矜矜业业疗补出来的成果。
一阵滴滴答答的电子铃声响起,他知道又是大佬来Call人了。
乌鸦看了黎式一眼,还没说什么,就听她说,“你去啦,我在这里等你。”这些日子里,这样的电子音已经听的太多了,早就习惯他的忙碌。
“好。”他点头,“你边度都不要去,等我。”
一摁下接听,乌鸦便能听到骆驼呜啦呜啦倒豆子般的骂句。
“扑街,死在澳门未呀?唔知返来呀,点,去医院躲闲,唔使返来做嘢?”
骆驼不是不知道乌鸦在澳门干什么,也不是没有体谅。事实上,自从五个月前黎式流产昏迷,乌鸦就几乎把一半的精力留在了医院里。骆驼明了前因后果,总觉得最后会酿成这样的后果,也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心生愧疚。所以,面对他的旷工,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同当时不一样了。
黎式醒了之后,这个扑街仔几乎都不回香港了。
况且,近一个月以来,东星在香港的地盘是不是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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