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菩萨(2/2)

在系主任的办公室重见，攀谈之中果真坐实她的想法；“这位是京大的周教授，和你师同门，曾经也是我的学生。”

那日在饭桌上遥遥一见，沉知许对他印象颇。除去为自己的解围的恩，更多的还是被对方的气质引。

通宵达旦的这段时日她都住在宿舍，没时间也不方便，于是和谢司晨的联系就此断开。沉知许有想过算不算结束，但一定要找原因也全是她不好，非要挑他的逆鳞，所以即便要复联也该由她主动才对。心是这样想，却不敢豁去一次行动上的人。

但他不是珍珠，她也不是采珠人。取豪夺的刨问底有失风度，更何况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临走前彼此换了联系方式，是周疏雨开的。他的理由是，你以后会用得上。

是谢之盈。

他很是无辜，“因为我的师兄喝醉了啊。”

短短几句话把自己的私心撇了个净。沉知许当然知其中不乏自己的原因。但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周疏雨有过集。

“沉老师！您现在有空吗？我伯父他……他被人打住院了……”

带着这样的夙念一直到叁月中，模拟法的事即将落幕，不少学生找她填写实践报告，风风火火忙了这么久，终于有了气的时间。也是在这个节上，她有了多余的时间，也有了机会。

这样的人理应过目不忘的。

这令沉知许好奇：“师兄那天为什么会帮我呢？”

荒谬。

周疏雨老实作答，是系主任和他聊到的。

她人生中有一半的勇气都是谢司晨给的，可胆怯和退缩也全因为他。

他是为法律而生的文人。

他说的很谦虚，一直到很久以后，沉知许才知他的一些有多丰厚。

沉知许，对方回予礼貌的微笑。不知这算一法则，还是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即便不是初次见面，也装十分的新鲜模样。

沉知许愣了一秒，笑了一。

“我大学修的是双学位，这方面的知识应该会比你丰富一些。”

“你名字里的知许，是自‘染柳烟，梅笛怨，意知几许’这句诗吗？”

沉知许目前只是副教授，而写论文的目的有很多，功利是其次……只是：“你为什么会知？”

周疏雨读她的戒备，反而问她。

“我很喜这首诗。这个理由给你。”

只是还没来得及思，便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静谧气氛。昏暗的地停车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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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起来，对方火急火燎的声音透过电波灼伤耳畔。

于是她开门见山：“上次的事，我想请您吃个饭。”

人有这样一个弱，真致命。但还好他总是足够大，从不成为把柄。是沉知许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等了这扇门，沉知许奉命带他参观。可刚才得到过他不少个人信息，想必本不需要介绍，这位师兄对京华的了解不会比她少。

“听说你最近在写刑法类的论文，是想在今年便坐牢正教授的位置么？”

可沉知许却在这个人上受得到。

周疏雨对这些人世故从善如，坦然自若到像是经常这样的好人，无半分扭和询问，只温声：“本是同生，不必说敬语。”

“他失言丢的不仅是自己的面，也是京大的脸面。我有这个责任。无论是作为师兄弟，还是上级。”

想起他席间那天面对酒醉的男人也没说“您”，也许自己真的有些草木皆兵了。

和聪明人相是很舒服的事，即便是沉默也是浑然天成。她说了谢，他便坦坦地接受。他自知自己帮了忙，所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功禄。

暂且自欺欺人地认为是自己幸运，遇到了凡菩萨。世间太多秘密不得而知，真相无迹可寻，如果有缘有分，迟早有一天会落石。

沉知许说，是。

气候不会平白无故雨，一切都早有预兆。沉知许从不相信免费午餐，即便再无礼也还是问了：“你对每一个新朋友，都报以的这样隆重的善意吗？”

沉知许看着他湮灭在夜里的影，只觉得错愕。

系主任常开玩笑说，他们学法律的都很不不类，既没有商人满铜臭的朱门酒风范，也没有文学家那样尘卓绝的风雅尚，游走于社会的彼端，从不成为一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