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渐乱,长安朝堂也现乱象。
铺天盖地的参劾奏疏来得很突然,仿佛朝臣们商量好了似的,一夜之间全涌向尚书省。
右相许敬宗见到这堆积如山的奏疏,而且基本都是参劾李钦载的,许敬宗急得老脸冒汗。
许敬宗年已老迈,他已打算明年就上疏致仕告老,今年是他作为宰相站的最后一班岗了。
等着无风无浪平安归去的日子里,谁能想到突然冒出这么一件大事。
看着山包一样高耸的参劾奏疏,许敬宗气得想骂娘。
你们特么别搞老夫啊,消停一下不行吗?老夫等着告老还乡呢。
也不知李钦载在江南究竟刨了谁家祖坟,竟引起如此大的公愤,参劾他的朝臣基本都是京官,也就是说,李钦载把火都烧到长安来了,由此可见,江南有多烧。
更要命的是,这些参劾奏疏里,还包括不少世家门阀的家主。
世家门阀家主很少向天子递奏疏,他们的存在几乎是超然脱世的,家主们大多只挂了个比较牛逼的虚衔勋号,比如某某大夫,某某将军,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参与朝政的,除非关系到世家门阀的利益。
这一次世家门阀的家主们仿佛都从棺材里睡醒了,居然为了同一件事同一个人,异口同声地口诛笔伐李钦载,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寻常。
能惹得这么多世家门阀同声讨伐,所以,李钦载在江南不仅刨了别人的祖坟,简直是掀了乱坟岗吗?
奏疏太多,分量太重,作为朝廷右相,许敬宗都感觉担不下来,于是只好把奏疏往李治的案头送去。
老夫是要告老的人,这个时期最重要的是稳妥,如何才能稳妥?不惹事,也怕事,麻烦踢给别人,自己躺平装死就好。
于是,李治的案头一夜之间堆积了无数的奏疏,大清早起来,李治小脸儿都绿了。
奏疏上的内容都在讨伐李钦载草芥人命,横行不法,但李治深知内情。
他知道,朝臣们表面上参劾的是李钦载的暴行,实际上这是世家和地主们的一次大规模反扑。
杀人不要紧,但李钦载动了他们的利益,这就必须弄死了。
李治眉头紧锁,坐在桌案边一动不动。
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久到跪坐的双腿都已麻木。
后脖颈传来力度适中的推拿揉按,李治扭头,却见武后正在给他按摩肩颈。
夫妻目光对视,不说一语,但已什么都明了。
“陛下不必为此烦恼,景初离京之前便与陛下有过商量,这种情况不也是在咱们的预料之中吗?”武后柔声劝道。
李治叹了口气,苦笑道:“朕只是没想到,世家的反扑竟如此激烈,实在超出朕的估计了。”
武后轻笑道:“景初动了望族的土地,天下世家门阀闻到了朝堂不一样的气味,怎能不拼死反扑?毕竟唇亡齿寒,世家门阀怕的是,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李治沉思许久,缓缓道:“皇后如何看?”
武后眼睑低垂,低声道:“后宫不可预政,臣妾只为陛下打理好宫闱之事便好。”
李治嘴角一扯:“殿内只有你我夫妻二人,你装给谁看?但说无妨。”
武后眉梢微弯,假装迟疑了一下,才小心地道:“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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