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骗她,从相遇初始,骗到现在。
浮云卿拨着手串,脸澹然,全似置事外。
浮云卿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最初是心痛,后来痛得麻木,甚至荒谬地期待,到底还有谁没场。
从前日思夜想,一定得把百姓的苦禀给官家。好不容易去趟禁中,官家顾左而言他。九五之尊是她的爹爹,她怎能读不懂他话里的意。他其实想说:“你一个公主,待在府邸里安逸享乐就好,不该的不要,不该说的话就不要多嘴。”
她天天待在四方院墙里,行有死士和环卫官保护,俸禄,也不会破产。这十六年,她想要什么,就算不伸手,也有人递到前。
只是她没等来缓缓,反倒等来了荣常尹。
再转念一想,这些质问,颇有何不糜的滋味。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击一章继续阅读!)
◎她得,卓旸甚至没吃上饭。◎
这趟荒唐的西北游行, 越往西北走,天气越是冷冽。
人是得装傻充愣的,否则她会像郁郁不得志的诗人一样,恨而死。
一群人争吵时, 浮云卿就窝在飘满羽的床几里,直腰杆,冷漠着注视这场闹剧。
北地则不同。陇西北地, 过了十一月, 才算了冬。原先几场大雪像是闹着玩一样,今日落的雪才算北地的朔雪。
时局早就波涛汹涌,偏偏她迟钝地丝毫不曾察觉。
及至巩州,就算她不愿听,不愿想,也亲见证了百姓离失所,庄稼颗粒无收的凄惨景象。
原来伤害她,伤害这个国度的,都是她熟,甚至推心置腹的人。
他与素妆一样,睐见她那刻,气急败坏地堵着韩从朗。
那么,敬亭颐呢?
难缓缓也待在院里吗?
她该笑,还是该哭。
她要把这些苦告知衙门,着知州判官作为。可卓旸拦了她,“不在地方衙门,在上面的上面。”
俩人的苦衷很好猜。人为财死, 鸟为亡。无非是捞的油少了, 受的委屈多了, 不想再继续受苦。
她遭受的非议谩骂,在旁人遭遇的苦难面前,不值一提。
她畏惧辈的训斥,所以经官家提醒后,只能着自己忘记百姓的苦。
他们互相指责,甚至动了手,瞧起来不像一起蓄谋造反的同伴,反倒像互看不顺的仇敌。
这个她使劲全力气都没能摧毁的手串,曾经遭她嫌弃,今却成了逃去的念想。
若非她手腕与脚腕都着沉重的锁链, 恐怕大家会以为, 她才是游刃有余的主家。
他也在骗她吗?
有过一瞬,她在想她是不是疯了,所以才会看见这么多荒谬的人事。
恍惚间想起,那时她问敬亭颐为甚要欺骗她,他只称自己有不能说的苦衷。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半年前,她扯着傀儡线,心想日过得太过安逸,她要寻乐。
如向你的好妹说说,荣小娘都过什么,说说你们两个,都瞒着她过什么。”
听及俩人回话的那一瞬,浮云卿本能地想质问:“官家给你们两家的功名利禄,还不够多吗?天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你们当真想颠覆这个盛世吗?”
接着来的是杨太妃与清河县主,她们俩大喊大叫,大抵是被浮云卿这般憔悴模样吓住了罢。
“你好大的胆,竟然敢挟持公主!”
第96章 九十六:闹剧
她待在空中楼阁里,看不清人间疾苦。就算看清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次与敬亭颐骑到渡,她看清了一些不公平的现象。百姓辛劳,可赋税重,挣的辛苦钱大半都用于税,钱本不到自己上。这次在巩州,当地百姓听闻她是京城来的贵人,一个劲地朝她抱怨变法变得偏激,再变去,他们的命就折去囖。
方才她问素妆与荣常尹为甚要助纣为,这俩人的脸顿时臊得像猪肝, 支支吾吾地说有苦衷。
离了京才知,为甚京城会被称作温香玉地。京城四季分明, 懒洋洋的日,躁动灼的夏日, 凉丰收的秋日,瑞雪庇佑的冬日,每个季节都有足够多的魅力,让人沉醉其中。
浮云卿气得浑发颤,她不敢眨,死死盯着门外。
原来不是世间本就平和安逸,而是她被裹挟在假象里,一步步迷失自我。
最终还是默默着泪,冷遍观。
她真诚地安:“大家放心,我一定传达给朝廷。”
无聊时,她艰难地抬起手腕,垂眸睐着敬亭颐制给她上的红珠手串。
可她再受捧,也只是一个女人。太.祖定女人不能涉政的规矩,圣人尚不能议论朝政,何况她一介公主。
屋里闹到了令人觉得聒噪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