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悲欢合(2/2)

“不。五百两。”

谢同尘拿着薄薄几张银票，两袖空空了书阁。

“罢罢，罢！”胡掌柜忽的拍了自己的脸一，痛彻心扉的样来，“小公是我书阁多年的主顾，即便不说这些东西的价值，论谊也不止。这些——”他的手扫过桌上琳琅满目的珍品，捡了两样来，“两千两！”

“叁千两。”

……

“到那时。你的这些家私尽数就要充公，换句话来说，便是一文也不值了。”

谢同尘着卷轴，用力的攥着，五指指节都发白变形。良久，才吐几个字：“四千两。”

是废。

胡掌柜笑笑，把捡的那两幅卷轴奉还给他，谢同尘犹疑地接过，略展开一角，顿时僵住了——是自己的字。

“……太少了！真的太少了！”谢同尘要崩溃了，他昨日才看了二嫂算的账目，上面的数字令他目惊心，即便今天的这些东西全都典当去，不过也只能换一时安宁。当初真金白银买来的东西，自己十几年来的苦学，如今竟还要为了几十、几百两争论不休，“胡掌柜……”

“五百两？！”他嚯地起，“单这一副就是吴的山鸟画，叁年前我在胡掌柜这里买来的，一千六百两。这两副是书法大家的真迹名帖，每一幅都价值不菲。还有这些字、画。还有这些瓷茶……五千两连半折都不到……这些都是可以传千古的好东西，若不是急，我有念着与掌柜颇有，慢慢等有心人来买，只会比收来时价钱更！五百两……胡掌柜是在说笑么！”

京华城还是那个京华城，这条街也繁华依旧。只一个谢家倾覆，还有数不清的王权贵族送往迎来。六月艳天，路上车龙，人声鼎沸，沿途新的海棠树都开满了，一望去，如同半空中浮动的、浅不一的粉浮云。如梦似幻，不胜收。

这是谢同尘二十岁的最后一个月。

谢同尘面铁青，说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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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少了！”谢同尘仍不甘心，气焰却弱了许多，“四千五百两，不能再少了。这叁幅字画，两瓷，加上我的字画，这个价，已经是极限了。”

是杂碎。

——

必了。从前小公在我这里购从不议价，我也快——这个数。”胡掌柜小心卷起桌案上的画作，对他比了五手指。

短短一年不到，他失去了双亲，失去了兄，失去了生来有之的荣耀，失去了团锦簇的人生，几乎失去了一切。从前他是明月，是金枝，是无数好化的供人瞻仰艳羡的盛大烟火，现在他是的底污泥，是路边烂枝。他是华尊贵的琉璃柜中那一抹碍的灰痕；是从暗的雨天后的墙角爬的苔藓；他是过街老鼠，是丧家之犬……

“唉。小公莫急，我这也是不由己呀。”商人一旦谈及利益，立刻就变得刁钻市侩起来。胡掌柜尽力耷拉角，想要显得更真诚无奈，却掩不住底的光，“我们也是方才得的消息，说皇帝本就对谢家一事耿耿于怀，前两日又有一个言官洋洋洒洒写了一本弹劾谢家的奏章，多半要惹得龙颜震怒，说不定……会派人来抄家！”

他艰难地放低了声调，卑微：“当我是求你了。”

（大家觉得这一章怎样呢……我觉得好烂啊犹豫要不要再改）

那厢人笑笑，似乎格外歉疚：“小公勿怪。您的画都是工笔重彩，即便不论技法神韵，但是那些颜料都有价值，多少也能折些价。可您的字……是是，是，我在知，您是自幼便学书法，授您书法的师父也是咱们北梁第一大家，十几年的功力来，如今可称得上是文坛新秀。可……今时不同往日，字写得再好，一看这落款，便没有人敢收了呀。”

“好罢好罢。谁要我是念旧的人呢！”胡掌柜痛地一抚掌，叹一声，“叁千八百两，真的不能再多了！我这也都是小本生意，小公多多谅。”

他看着少年年轻清俊的脸一变白，也血全无，故意拖了调，

谢同尘轻舒一气，眉间的结展开了：“五千两？好罢，五千两就五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