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5/7)

突兀之气。

一个一个问过来，赞成解散国会的多，赞成辞职的少。最后问到饶汉祥，他也赞成解散国会，不过理由不一样。

“大总统一辞职，冯河间一时抹不脸来，自然有一番作，这就是一个‘真空’局面了。复辟派用‘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说法，仓猝之间，推逊帝临朝，此事不可不虑。”饶汉祥摇晃脑地说，“窃以为两害相权取其轻，国会解散，犹可重组，害之轻者也。故宁取解散，不取辞职。”

此言一，黎元洪倒是当机立断了，“请伍总来！”他说，“再通知乾若，补送解散国会的‘府稿’。”

“何必一定要国务院的稿？”哈汉章说，“咱们自己也可以办。”

因此，当伍廷芳到达总统府，一解散国会的命令，已早就预备在那里。黎元洪将张勋的电报拿给他看，也讲了“两害相权取其轻”的理，要求伍廷芳副署。

“报告大总统，我是代理国务总理，无非‘看守阁’，照民主国家的常规，我无权作此重大决定，请原谅！”说罢，伍廷芳一鞠躬。

这话就在不懂民主国家政治制度的人，听来亦觉得理所当然，不易驳倒，黎元洪只好放他走路。本还想找伍廷芳的儿伍朝枢，向乃翁去疏通，作为英国留学生的郭泰祺劝说不必。

“与其找旧人，不如找新人。何不请李仲老副署？”

这是说李经羲，他字仲仙，连黎元洪都尊称他“李仲老”。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冒昧，特意写了一封信，约他小酌；却又怕碰钉，不敢开，因而席间愁眉苦脸，不咽。

“大总统的胃好像不佳？”李经羲关切地问，“何事忧烦？”

当他侧脸相问时，坐在次一席的哈汉章，赶从李经羲背后，递过一个去。黎元洪会意，正好借此诉苦。“仲老，有件事我想火坑，伍秩庸不肯，我岂止吃不饭，简直连觉都睡不着。”

“噢，”李经羲已知不是好事，但不能不问，“什么事？”

“仲老，”黎元洪灵机一动，“我想请教，你看是解散国会好呢，还是复辟好？”

李经羲心里一。原来他先跟张勋已经取得默契，由张勋支持他当国务总理，复辟之事，见机而行。随后又听了人的劝告，保持现状，待时而动。因此，他这样答说：“两样都不妥。”

“比较起来呢？”

“无可比较。”

不想李经羲如此圆，真像十几年前，大家形容军机大臣王文韶的话，“油煎枇杷”，怎么样也抓它不住。

哈汉章看黎元洪有词穷的模样，便接说：“两害相权取其轻，解散国会，重新选举，有前例可援。”

“是的、是的。有前例可援。”

“仲老赞成了？”金永炎冒冒失失地说，“解散国会的命令，就请仲老副署吧！”说着便要起去拿公文。

“且慢！”李经羲急忙说，“我此刻就签，有效吗？”

“怎么没有效？”

“尚未就职，何能副署？”

“此刻便就职好了。”

“这是什么话？”李经羲怫然不悦，“唯名不可滥，制不可慢。国务总理，等于宰相之任，且不说唐宋‘宣麻大拜’，就在前清，亦未有如此草草者！”

金永炎知错了，急忙逊席谢过，站起来拱拱手说：“仲老，我失言了！”

“好了，好了！”黎元洪打圆场，“都只为事是燃眉之急，言语不免欠检。仲老也是能谅解的。”

谅解归谅解，这顿饭吃得大家都不落胃，副署的事，当然不便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