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前在东京所读外国小说差不多全是英文重译本,以斯拉夫及巴耳干各民族为主,这种情形大约直到民十还是如此。这里边最不能忘记的是匈加利的小说。贾洛耳特书店出版的小说不知道为什么印的那么讲究,瓦忒曼似的纸,金顶,布装,朴素优美而且结实,民初在浙东水乡放了几年,有些都长过霉,书面仿佛是白云风的样子了,但是育珂摩耳的短篇集一册,还有波阑洛什微支女士的小说《笨人》,总算幸而免,真是可喜的事。我对于匈加利小说有好感,这是理由之一。其次是当时我们承认匈加利人是黄种,虽然在照相上看来,裴彖飞还有点像,育西加与育珂等人已显然是亚利安面貌了。但他们的名字与欧人不同,写起来都是先姓后名,如英译称摩理斯育珂,而其自署则必曰育珂摩耳,这一节似乎比印度人还要更是东方的,在三十年前讲民族主义的时代怎能不感到兴趣,而其影响便多少留遗一点下来,到现今还未消灭。现在想起来这匈加利的黄白问题颇是暧昧,也不值得怎么注意,不过从前总有过这么一回事,有如因腹泻而抽了几口雅片,腹疾早愈而烟枪也已放下,但记忆上这口烟味也还会少少存留的。至于小说有写得好的,那也不会忘记,可是这并不限于那一民族,密克萨德著《圣彼得的雨伞》的确还想翻译,别国的却也还有,如波阑显克微支著《得胜的巴耳德克》,俄国库普林著《阿勒萨》,日本坂本文泉子著《如梦记》,皆是,就只可惜无此工夫,其实或是无此决心耳。十一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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