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拳就倒二掌柜(8/10)

摸小米粒的小脑阔（壳），安了几句，周米粒很快笑了起来。

魏檗趴在栏杆上，眺望远方，大雨急骤，天地朦胧，唯独廊这边，风景明亮。

三个小姑娘看信极慢，都不愿意错过一个字，期待着信上现自己，哪怕只是一两句话，她们都可以开心很久。

裴钱仔仔细细看完一遍后，周米粒说：“再看一遍。”

裴钱没好气：“当然，说啥废话呢。”

翻来覆去看了三遍，裴钱小心翼翼将总共才两张信纸的家书放回信封，咳嗽几声，说：“师父在信上如何说的，都看清楚了吧？师父不让你们俩去剑气城，反正理由是写了的，明明白白，无懈可击，天经地义。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你们心里有没有一丁怨气？有的话，一定要大声说来，我为师父的开山大弟，一定会帮你们开开窍。”

陈树笑：“我可去不了剑气城，太远了，离了落魄山去龙泉郡城，只是一夜，我就盼着回山上。”

她是真习惯了待在一个地方不挪窝，以前是在黄国的曹氏芝兰府藏书楼，如今是更大的龙泉郡，何况以前还要躲着人，贼似的，如今不光是在落魄山上，去小镇骑龙巷，去龙泉州城，都正大光明的，所以陈树喜这里，而且她更喜那每天的忙忙碌碌。

周米粒双臂抱，使劲绷着脸，依旧难掩那份得意扬扬，：“山主说了，要我这位右护法，好好盯着那小塘，职责重大，所以了竹楼，我就把铺盖搬到塘旁边去。”

黑衣小姑娘其实如果不是辛苦忍着，这会儿都要笑开了。陈平安在信上说了，他在剑气城那边，与好些人说了哑湖大怪的山故事！而且听说戏份极多，不是好些演义小说里一面就给人打死的那。我了个乖乖隆咚锵，那可是另外一座天，以前是梦都不敢想的事。

裴钱“嗯”了一声，缓缓：“这说明你们俩还是有良心的。放心，我就当替你们走了一趟剑气城。我这疯剑法，浩然天不识货，想必到了那边，一定会有茫茫多的剑仙，见了我这自创的绝世剑法，珠都要瞪来，然后立即哭着喊着要收我为徒，然后我就只能轻轻叹气，摇说一句，对不起，我已经有师父了，你们只能哭去了。对于那些生不逢时的剑仙来说，这真是一个可悲可叹可怜的伤故事。”

陈树笑问：“到了老爷那边，你敢这么跟剑仙说话？”

裴钱一本正经：“当然不敢啊，我这不都说了，就只是个故事嘛。”

周米粒使劲，觉得树有些时候脑不太灵光，比自己还是差了好多。

陈树掏一把瓜，裴钱和周米粒各自娴熟抓了一把，裴钱一瞪，那个自以为抓了最多瓜却没人看见的周米粒，顿时僵，脸不变，好似被裴钱施展了定法，一一松开拳，漏了几颗瓜在陈树手心，裴钱再瞪圆睛，周米粒这才放回去大半，摊手一看，还多，便偷着乐呵起来。

陈树取一块帕巾，放在地上接瓜壳。在落魄山别无所谓，在竹楼，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瓜壳不能丢。

裴钱说：“魏檗，信上那些跟你有关的事，你要是记不住，我可以每天去披云山提醒你。如今我翻山越岭，来去如风！”

魏檗笑：“不用。”

裴钱担心：“真不用？我怕你不上心。”

魏檗转过，打趣：“你不是应该担心怎么跟师父解释，你与白首的那场武斗吗？”

裴钱一脸茫然：“啥？白首是谁？我没见过这个人啊。魏檗你在梦吧？还是我了梦，醒了就忘啦？”

三丫捣鼓了那么久，就憋这么个说法？

魏檗伸大拇指，赞叹：“陈平安肯定会信。”

周米粒伸手挡在嘴边，歪斜，凑到裴钱脑袋旁边，轻声邀功：“看吧，我就说这个说法最用，谁都会信的。魏山君不算太笨的人，都信了不是？”

裴钱：“记你一功！但是咱们说好，公私分明，只在我的小账本上记功，与咱们落魄山祖师堂没关系。”

周米粒今儿心好，摇晃脑笑眯眯：“嘛呢嘛呢，记个的功劳，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啊！”

魏檗慨：“曾有诗文开端，写‘浩然离故关’，与那圣人‘予然后浩然有归志’遥相呼应，故而被后世文人誉为‘起调最’。”

周米粒使劲皱着那素淡的眉，问：“啥意思？”

裴钱说：“说几句应景话，蹭咱们的瓜吃呗。”

魏檗的大致意思，陈树肯定是最了解透彻的，只是她一般不太会主动说些什么。而裴钱如今也不差，毕竟师父离开后，她没办法再去学塾念书，就翻了好多书，师父留在一楼的书早就看完了，然后又让树帮着买了些，反正不三七二十一，先背来再说。背书记东西，裴钱比陈树还要擅很多，若是不懂就过。偶尔心好，与老厨问几个问题，可是不说什么，裴钱总觉得若是换成师父来说，会好太多，所以有些嫌弃老厨那半吊的传授业解惑。一来二去的，老厨便有些灰心，总说些自己学问半不比夫差的混账话，裴钱当然不信。然后有次烧饭菜，老厨便故意多放了些盐。

听裴钱这么说，陈树便走过去，给魏檗递去一捧瓜。

魏檗了一声谢，满脸笑意，双手接过，然后背靠栏杆，开始嗑瓜，与三个小姑娘闲聊起来。在他摊开的手心上，瓜一堆，瓜壳一堆，大山变成小山，小山变成了大山，最后变成只有一座山。

栏外风雨，廊和煦。

魏檗知陈平安是想要让两个弟、学生，早些去剑气城那边看一看，去晚了，浩然天的人，当真还有机会再看一剑气城吗？还能把那边视为浩然天开辟来的一风景，去游山玩一番？

只不过虽然信上没写，魏檗还是看了陈平安的另外一层隐忧。南苑国国师秋一人，带着游历完莲藕福地的曹晴朗以及裴钱两个孩，陈平安其实有些不太放心。可如今的落魄山，几乎算是半个落魄山山主的朱敛，肯定无法离开，其余画卷三人，各司其职，也各有大所求，至于他魏檗更不可能离开宝瓶洲。这么说起来，陈平安真正忧心的，其实是落魄山如今尖修士、武学大宗师的缺失，至于已是仙人境修为的供奉“周”，陈平安就算请得动姜尚真的大驾，也肯定不会开这个。

其实如果这封信来得更早一些，就好了，可以与那位北俱芦洲刘景龙同行去往老龙城，再去倒悬山和剑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