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极有手腕。别的不说,只讲那可怜女,撇开里面的恩怨仇不提,只看结果,终究是能够以困住李抟景,使得李抟景毕生都未能跻上五境。能够伤到李抟景的剑心心,绝对不是那女品行不佳,辜负那么简单,以李抟景的光与襟,他也不会因此而消沉,所以极有可能是正山让李抟景发现了一个真相。那女痴于李抟景,半不假,恰恰是用极,所以当那女最终选择了师门,或是了一些让李抟景无法接受更无法释怀的事之后,李抟景才如此愤恨难平,直到她死后数百年。一个家族,家风如何,一座门派,门风如何,看大人在几件大事上的取舍,再看他们传调教来的晚辈,最后再看底层人士的利益取舍习惯,中低皆看,便很难错了。当年清风城许氏那妇人,与正山搬山猿既是盟友,却又相互算计,如今双方还不是关系稳固的盟友?说到底还是意气相投,心一致,利己者,表面朋友往往更多。你剑只要不伤及里和本,正山的表面朋友,依旧是正山的朋友,甚至会让许多原本对正山观一般的修之人,成为正山的朋友,甚至愿意为正山仗义执言。
“再说当年那姓陶的小女孩,与那清风城许氏家主的儿,两人如何,你要是愿意听,我这会儿就能与你说上十几件小事,家风熏陶使然,半不令人意外。如今的正山,不再是李抟景在世时的正山,也不仅仅是李抟景一兵解便再无人压制的正山。如今是一洲即一国的更大形势,你我需要考虑如何掐断大骊宋氏与正山的香火,如何将正山与众多盟友切割开来,如何在问剑之前捋顺正山三大山的利益纠缠,看清楚所有祖师堂老祖的秉人品,推断大敌临之际,正山的压箱底手段。先想好这一切,你再剑,就能够让敌人难受百倍。剑后,不光是伤在对方魄上,更是伤在对方的心上,两者天壤之别。一个修士受伤,闭关养伤而已,说不定还会让正山同仇敌忾,反而帮着他们聚拢人心士气,可若是剑准,伤及一人数人之外,还能够殃及人心一大片,到了那个时候,你我哪怕已经痛快剑,酣畅收剑,正山自会人人继续揪心十年百年,自有十人百人,替你我继续剑,剑剑伤人心。”
刘羡笑了起来,看着这个不知不觉就从半个哑变成半个絮叨鬼的陈平安,他突然莫名其妙:“只要你自己愿意活着,不再像我最早认识你的时候那样,从来没觉得死是一件多大的事,那么你走骊珠天,就是最对的事。因为你其实比谁都适合活在世中,这样我就真的放心了。”
陈平安有些着急,怒:“你到底听去了没有?”
刘羡笑着:“听去了,我又不是聋。”
陈平安喝了一闷酒。
刘羡打趣问:“这些年你就一直琢磨这个?”
陈平安没好气:“练拳修行都没闲着,然后只要闲着没事,就琢磨这个。”
刘羡伸手指了指酒碗,问:“说了这么多,渴了吧?”
陈平安只是双手笼袖,不知不觉,便没了喝酒的想法。
刘羡笑:“你真的理解正山和清风城为何会如此吗?”
陈平安疑惑:“怎么讲?”
刘羡反问:“为何为己损人或是不利他人?又或者一时一地的利他,只是一巧的伪装,目的是远的为己?”
刘羡又问:“又为何有人为己又为人,愿意利他?”
刘羡自问自答:“因为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人,一个排斥世,一个亲近世。前者追求功名利禄,追求一切实实在在的利益,十分务实,哪怕许多追求之,是凡夫俗中不可得之,其实依旧只是实在了低,是一先天的人心,但正因为低,故而实在且牢固。后者则愿意为己的同时,心甘愿去利他,因为务虚,却虚在了,对于世,有一后天教化后的亲近心,以割舍实、利益,以实层面的损失,换取心的自我安定,当然也有一更层次的归属,正因为且虚,所以最容易让自己到失望,虚实打架,总是前者破血居多。归结底,还是因为前者定认为世不太好,不如此便无法过得好,而后者则相信世会更好些。所以答案很简单,正山和清风城的练气士,看似是修之人,其实所求之,不是大,只是利益,是比帝王将相贩夫走卒更一些的实在之。练气士的一层层境界,一件件天材地宝,可以实化显化为多少枚神仙钱,一个个边人,在心中都会有个价位。”
最后刘羡说:“我敢断言,你在离开骊珠天之后,对于外面的读书人、修人,一定产生过不小的疑惑,以及自我怀疑,最终对读书人和修人两个大的说法,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排斥心。”
陈平安了,:“的确如此。”
刘羡这一番话,让陈平安受益匪浅。
不愧是在醇儒陈氏那边求学多年的读书人。
刘羡举碗抿了一酒,放酒碗,忍不住抱怨:“不行不行,装不去了!”
陈平安一雾。
刘羡继续以言语心声说:“这些话,是有人让我转告你的,我自己哪里会想这些玩意儿。那人说你听过之后,对两人都会更理解些,心境会轻松些,对世更有希望些。至于那人是谁,陈老先生没讲,也没让我告诉你这件事,让我就当是自己的读书心得,说给你听。我估摸着这么念你好的,又能让陈老先生帮忙捎话的,应该只有那位文圣老爷了吧。这位老先生,也是个妙人,有次去醇儒陈氏那边游历,偷偷摸摸见了我,故意说自己是来这边瞻仰陈氏祠堂的外乡人,然后拽着我在江畔石崖那边,聊了一个多时辰。说是聊天,其实就是他一个人念念叨叨,除了些蒜的客话,就坐在那儿骂了大半个时辰的陈老先生学问如何不够,亚圣一脉学问如何不够好,唾沫四溅,那叫一个起劲,还劝我不如改换门,去礼圣一脉求学拉倒,差就要被我饱以一顿老拳。”
说到这里,刘羡抬起一只手,然后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去,笑:“见我抬手后,老先生便笑呵呵我的手,说:‘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读书人,给个面。’那一次我与文圣老先生聊得很投缘啊。”
陈平安了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