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炼剑(9/10)

弟，如今都已经是兵家、商家、术家的有之人。

周密门弟，所有人的姓氏，都需要等到攻破剑气城之后才能有。

事实上负责撰写这份谱牒的执笔人，正是周密。

相传枯骨大妖白莹曾经好奇地问他，是不是想要当蛮荒天的文教之主。

周密笑着回答：“不够。”

周密今天又说了些人需天真、事当世故的琐碎学问，一说就又是大半个时辰。

作为夫先生的周密，往往是先问学生们的答案，再给自己的答案。若是有人破题绝妙，周密便直接赠送一件书案清供。今天就送了弟一方亲手篆刻有“溪山无尽”的藏书印。

周密最早开始传的时候，曾经开门见山地与所有第一代弟坦言，浩然天的读书人，如今已经不觉得理可贵了，当然自有其理由，其中的对与错，好与坏，十分复杂，但是蛮荒天的读书人，还远远没有到达那境界，本没资格人人有理，因为底太差，所以治学之初，要心怀敬意。周密的所有弟，课业就只有一件事，每天抄录诸百家的典籍。

今日最后一题，是周密解说人与光。

周密信妖族虽然开了窍，可以幻化人形，但是只有读了书，才算人。这是一个本宗旨。

周密面带笑意，将那心中所想，娓娓来。

十岁之前，光是一条小溪，缓缓淌，慢得好像一辈都不大，看不到远的风光。

二十岁之后，本不在意光的逝，快慢随意，多看一都算闲得慌。

三十岁之后，时间开始撒狂奔，拽得行人措手不及。

四十岁之后，光像那即将海的江河。

六十岁以后，又是骤然一变，光似静谧的湖泊，静止不动。

临终之际，光宛如一条瀑布骤然跌落潭。

有弟听得心领神会，有弟听得不太上心。

周密也并不因此而分，只是微笑：“越纯粹的学问，从表面上看，越没有实质意义，但就我个人来看，世间真正的权柄，不是居位，不是拳很，而是一个人能够真正影响到多少人的心。你们听得去，很好，听不去，也无所谓，有那安立命的一技之，岁月悠悠，只要不自己锁死自己的心扉，你们总有机会一步一步往上走。大风光绝好，到了浩然天，任君采撷。”

周密说到这里，转望向那山对屏，事实上，是望向了剑气城的城某，微笑：“休天无耳目，休言地厚无。”

陈清都笑：“立教称祖，你还差得远。”

夜幕中，有个木讷汉经过那倒悬山新开辟来的大门，从剑气城来到敬剑阁。

边相伴之人，是施展了障法的晏琢父亲，与浩然天跨洲渡船了无数年生意的晏家家主，晏溟。

敬剑阁已经闭门谢客，所以就只有两人行走其中，木讷汉把一幅一幅剑仙画卷摘收取。

晏家家主说：“陈平安，帮忙雕刻一方印章，素章我回让晏琢送到宁府，工费一枚谷雨钱，印文不用你想，就五个字，登城如上坟。”

陈平安刚刚收起一幅画卷，想了想，问：“能不能再加五个字？”

晏溟笑：“怎么讲？”

陈平安说：“剑即祭酒。”

晏溟沉默片刻，了，：“不让你白白多刻五个字，两枚谷雨钱。”

陈平安摇：“晏叔叔，不用给钱。”

晏溟问：“嫌少？所以脆不要？”

陈平安哑无言。

晏溟示意陈平安继续忙碌，自己则走在一旁，神淡漠：“读书人，能够在剑气城拳剑，还能够多讲一良心话，如果我不是个生意人，都要觉得每个字都需要给你钱。”

陈平安将一幅幅画卷都小心收起。

老大剑仙为何要他来这敬剑阁取回所有剑仙画卷，陈平安猜不到，想不。

照就是了。

两人一起走敬剑阁大门，陈平安走台阶的时候，突然问：“晏叔叔，我能不能稍微坐一会儿？”

晏溟：“我去大门那边等你，别滞留太久。”

晏溟离去后。

夜人静，浩然天的天上，就只有一月。

陈平安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怔怔神。

喜一个人，就是照顾她一辈，把自己这辈也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