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艾到达托雷多(距马德里70公里)是上午8:13,当地时间。
她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远离自己生活的国家,第一次感受奇妙的时差。
在马德里下飞机时,苏艾看手表,13:34,她妈妈应该还在睡午觉,她的室友们应该准备去上课了。而她,却在中午看日出。6:27,她按照章洺越的要求,踏上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接她的人是位会讲中文的年轻西班牙女郎,名叫kasdey。深邃的眉眼,笑得得体而谦逊。
她驱车带她去七十公里外的托雷多,又从古城区到一处略微荒疏的郊外,等苏艾明白什么是所谓隐藏的上流阶层时,才暗暗改口,不是郊外。
而是私人领地,不容他人涉足,完全私密的个人领地。
真的贵族,往往远离人群。不是避讳,而是不屑。不屑一顾,所以另起门户。
Kasdey没有进入那古堡,只把苏艾放在巍峨的铁制大门前便同她道别,说了明天见,仿佛深知这个中国女子会历经坎坷般,她的面色不乏祝幸之意。
苏艾穿简单的棉衫与薄外套,长裤妥帖,球鞋洗的素净。没拿行李,背包里有简单的洗护用具与换洗内衣。轻装简从,她在门外踌躇片刻后,欲将敲门时,听到身后的石子路上咔塔咔塔的奔腾声向自己迫近。
转身后有些惊魂动魄的见到,原来是一匹毛色棕红发亮的骏马。体格高大健壮,在一阵哨响声的喝令下,止了步。
“挺准时的。”
他剪了头发,几日的时间居然变黑了一些,利落的军官式发型像极纳粹时期的德军党工队青年护卫官,肃正又威仪满怀的站在一蓬簇生的藤本月季旁,拿有些寂冷的眼神看苏艾,蔑然的情绪在空气中越冉开来一样,让原本躁动不安的马也安定下来,听话的啪嗒啪嗒走到他身边。
苏艾放了自己的背包在门前石条上,面色淡然的朝章洺越走,步调铿锵有力,男人也看她,看她打算做什么。
“见到你很高兴。”她能干什么,无非是踮脚吻了他的脸颊一下。自作主张的,在他满目清远的目光中,表现出一番久别重逢般的欣慰。
苏艾对章洺越脸上的复杂表情很是费解,他不像生气了,却也并不为他的举动所取悦。
只是几不可查敛了敛眉目,伸手搂了苏艾的腰,意味难明的吩咐:“咱们晚上慢慢叙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完成。”
苏艾很难想象,所谓的重要的事,竟然是种树。确切来说,称不上种树,只是修剪幼苗而已。已经秋天了所以正式载种要等明年。章洺越说。
明年?苏艾闻声觉得好笑,“难怪周围这么多大梧桐树,原来是有计划的特地栽培所致。”不过她当然不会真的笑出来,那样,就太自讨没趣了。
“我十八岁以后便不再回斯里曼老宅,父亲说他需要陪伴。他觉得这世界上除了我没人可以使他安心了。”章洺越自言自语说着。“他的所有情感都化归成了思念。克莱德说他不应该独居,回斯里曼家或者到中国同我们一起生活都好过一个人守在这里。”
“我的春假都在这里度过,祖母还在时,每年会种树,大家一起,加起来一次会有二十多人吧。但现在——”章洺越掸了掸膝上的尘土,面色平和地抬头向前瞻望,“剩我一个人。那片梧桐树林比我都要年长。”
“还有我呢。我不算人么?现在——”苏艾插话,她一点都不吝惜自己的热忱般向章洺越轻笑,“此时此刻,我在你身旁呀。你不是说了么,明年还要种树的啊。”
章洺越笑,有些动容,看起来情绪好转不像刚刚一样肃清地让人心生忧惧,难以靠近。但看苏艾的目光却是一种她能够读懂的凄然。
好像看到一个悲剧的她似的,很忧怆,很苍凉。
“我让你觉得心情有恙吗?”苏艾实在不习惯一向随心而动的章洺越这细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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