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则由人引着,走到屏风后面去。
穿过一帘帷,尽的殿已起了灯,将四照得亮堂堂。然而李崔巍却注意到,这殿四密不透风,只有一门与外界相连。上涂满辛辣香料,是前朝传说中的椒房。
宾客们坐之后,人悉数撤去,座中只剩十个客人与太平公主。幽幽灯烛将人的影无限放大,投到光洁墙面上。
公主抬手命人呈酒,不多时,各人面前都多了一盏酒,泽纯白,气味醇厚,倒像是越州的米酒。李崔巍闻了闻,觉得有问题,掩袖喝酒时,将酒大半洒在了地上。
喝罢酒,公主即令人抬来十个宝箱,打开时,中却只有十张纸笺。
“本今日,向各位借取商路一用,一月之后,完璧奉还。这纸笺上,盖着公主府的印信与本的亲笔。各位可在这纸笺上添写来日想与我讨的东西——人、钱财、官位。只要诸位敢写,本便敢允诺。来日若是本失言,尽可以去圣上与太后面前,告我谋逆之罪。证据,就在列位手中。”
众人齐齐拜伏在地,呼万死不辞。太平公主又和煦一笑:
“先前派采买人去各位商铺中购阿芙蓉,也是为了试探诸位的诚意。能得雅席之人,来日都是与本同生共死的亲信。”
她朝李崔巍看了一,而李崔巍却岿然不动。
果然如他所料,公主今日设席,是为了借用南市商贾们手中可汇通天的商路,来为越王的叛军运送粮草。而他今日当场见过了密誓,又在名册上签了字,若是活着去,便是共犯。
但他必须要活着去。
(五)
李知容了寿寺,带伤走到了南市,想要典掉佩刀,换一匹驿,即刻便去鸾仪卫。李太史想必等了她许久。
然而未及她走南市,就因失血过多,昏倒在路旁。
昏倒之前,只看见一个眉大的陌生男跑过来,中还喊着她的名字。
再醒转时,她看见两张陌生面孔正围坐在她边,一老一少,那年轻的就是方才救了她的人。简陋房舍充满墨香,窗外的院中摊满了未的书帖,墙上没有一丝空隙,也贴满了书帖。
她匆忙起,问现在的时辰,担心李太史等她太久。那青年笑着又把她回去:
“不愧是李太史中意的女,也和他一般的不要命。”
她上揪住他衣襟,问是怎么一回事。那人将她手掰开,正:“李太史去了太平公主宅斗香,说此行极为凶险,托我来南市寻你,给你此……” 他作势要从怀袖中掏什么,却迟疑了一,又笑了笑:
“没什么,让在转告容姑娘,等他回来。”
李知容榻便走,还未及门,方才一直袖手旁观的老者却将她叫住,要她等一等。
她回,见那老者蹒跚走至书案前,从成山的卷轴中一册,搓着手递给她,支支吾吾地开:
“去公主府斗香,若无公主亲邀,连大门都不得,除非是有持异宝献之人。汝以此手卷去拜谒,就说……就说是王右军书帖。”
王右军亲笔的书帖,一大半都随着太宗葬了昭陵,存世的亲笔十不存一,价值连城。
她展开手卷,却发现那字迹飘逸俊秀,矫若惊龙,比之王右军还像王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