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散的脸移直锦被上半掩的一片凝香,“就凭儃王近日被圣上所疑,私自在各地招兵,他与儃王来往过密,不可能不知这事,只要能搜寻到什么证据,就能治他二人个谋逆之罪。”
“儃王怎么会私自招兵?”
“是不是私自招兵,是‘证据’说了算,”宋知远的手渐渐撩开锦被,一片旖旎艳,“其实就是招一些劳力到先太妃老家修缮祖庙宗祠,不过只要童立行说是他招兵不轨,圣上就愿意信他有谋逆之意。”
他一臂兜着她的光的背脊,一只手覆住一片耸立的柔山峰,缓缓倒向结一片连枝的八角枕,就像坠一片万艳馥芳的海之中。金线所绣的暗影如同一张罗网,网住了两个香汗未止的躯,不时便响起跌宕不止的唱,像为这苍茫浮华的人世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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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宋 杨万里《雪冻未解散策郡圃》
116. 捉拿 绿云罩
递嬗起伏的声息传, 遂止停了外间刚踏的一只脚步。这缥缈的声音萦帘而来,兜兜转转耳中,已变得隐约模糊不堪。宋知书却依然能听来, 这是他所熟悉、所沉迷的声息, 像五月牡丹的香, 他曾在那片海中几经死去、又复生回来。
他站定在一片银灰罗幔之,静听一瞬, 听着这似浪轻盈的息,轻轻地拍打着他残破的心,轻而易举就将这颗心拍得支离破碎。回望门外, 风雪不止, 纷撒在离枝断叶之巅, 它们仿佛碰撞呜呜咽咽的悲鸣,犹似为谁的死亡哭灵。
圆月朦胧,风寒凛凛,两个上夜的小丫鬟伏跪在地,啜泣无声, 抖在雪沙之中, 不时抬眉窥着面前地三尺的锦衣男。
屋还幽幽明明传靡靡的声音,将他的光聚狠, “今儿之事, 不准外传, 若有多一个人知, 我先杀了你们, 不信,你们就等着看看你们三爷能不能保住你们的小命。”
言讫,宋知书步而去, 手一颤,便拨开了卧房一阙靛青织金帘。侧一个狭靠墙的案上,飘着缕缕暗香,似如几只纤纤鬼手,捧了这样一幅画卷——透帐上叠影摇晃,她侧起的廓可见宝髻松亸,几丝坠的发在摇晃中颠不止,似乎微张着两片朱,像脱的鱼。床架在咯吱咯吱响着,伴着越来越快的晃,她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肩,仿佛是在哀乞、或是求救。
宋知书的猩红一片,步步蹒至床边,就撩开了那片帐。望见楚丹在烛光中艳迤逦的上,绽放殷红的,像盛到糜烂的芍药,腐败在泥闰土中。以及她的,一霎的惊恐,后慌张挪开,扯了被罩住自己,企图抵挡风暴的来临。
然而宋知书并未提刀剑,只伸空空的一只手,颤颤地将她指住,牙儿里磨两个字,“贱、货。”
这两个字几如顷刻将一个冬的严霜坠来,砸在楚丹两只圆的肩,挤了她一抹笑意。笑中铺陈说不清的一些什么,与睫畔的泪儿一齐闪烁在烛火之。但泪光未曾落,积成了雪,就将这两只循着他的指端望上去,与他挑衅地对视着。
床沿,脚边,跪着宋知远发颤的躯。他以为他大了,却又轻易被这位兄的威势打永被压迫的幼年。本能的惧怕使他抬不起,一霎便哭满脸的泪渍,“二哥、二哥!是我错了!求你宽恕我一次!我真的、我真的知错了,就求你看在咱们兄弟的份儿上,饶过我一回,我以后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