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悼贵妃促疾亡身 审聂女秉公遭谴(3/3)

争讼，遂暗唆御史邹鲁，劾奏乔新受贿曲庇。乔新知系刘吉挟嫌，拜疏乞归，既而穷治无验，邹鲁停俸，乔新竟致仕不起，刑尚书一职，即由彭韶代任。吉复倾排异己，奏贬御史姜洪、姜绾，诬陷南京给事中方向等，中外侧目，呼他为刘棉，因他屡弹屡起的缘故。

只是日中则昃，月盈必亏，从古无不衰的显宦，亦无不败的佞臣，可作达官喝。刘吉造言生事，免不得为孝宗所闻。渐渐的减损恩，吉尚恋栈不休。孝宗后张氏，系都督同知张峦女，册妃后，伉俪甚。及张氏妃为后，父峦得封寿宁伯，峦卒，加赠昌国公，鹤龄袭封侯爵，还有鹤龄弟延龄，未曾晋爵，孝宗亦拟加封，命吉撰诰券，吉请尽封周、王二太后家弟，方可挨及后族。此语恰似有理。孝宗不怿，竟遣中宦至吉家，勒令致仕，吉乃谢病告归。既而王恕、彭韶等，多为贵戚近臣所嫉，先后引去。邱濬病殁，礼侍郎李东及少詹事谢迁，相继阁。迁颇守法奉公，东第以文学著名，不及王恕、彭韶诸人的忠直，所以谏疏渐稀。

李东（1447—1516），字宾之，号西涯，茶陵（今属湖南）人。官至吏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居朝五十年，阁十五年。以馆阁大臣领袖文坛，工于篆书、隶书，著有《怀麓堂集》《怀麓堂续稿》等。

其时海乂然，承平无事，贵州都匀苗，稍稍作，由巡抚邓廷赞讨平。北方小王及脱罗火筛，虽偶为边患，又经甘肃总兵官刘宁，战守有方，敛众退去。边事用略笔叙过。孝宗政清闲，自然逐渐怠弛。监李广、杨鹏辈，得乘隙希，导帝游畋。太谕德王华，侍经筵，讲唐李辅国与张后表里用事，说得非常恳切。侍讲玉鏊，详陈书义，至文王不敢盘于游田句，再三引伸，孝宗也颇悟，优礼相答。可奈外臣的规讽，不若近侍的谄谀，一暴十寒，未见效，且因东厂未革，仍然由侍作主，舞文弊。凑巧有一件讼案，为刑郎中丁哲，员外郎王爵承审，违犯了东厂意旨，竟将哲等论罪，拟定徒，这案的曲直，待小叙述来，以便看官评断。先是千吴能，生女名满仓儿，姿首妖冶，，能屡戒不悛。以女付媒媪，售与乐妇张氏，张妇又转售与乐工袁璘为妻。能妻聂氏，与能本非同意，至能死后，访女落，前往领认。那知满仓儿不认为母，白相待。聂氏愤甚，与定计，诱劫满仓儿归家，藏匿秘室。袁璘往赎不允，告至刑。丁哲、王爵，同讯得，驳斥袁璘数语。璘竟信谩骂，恼动了丁哲、王爵，竟饬衙役重笞袁璘。璘受笞归家，愤无所，数日病死。御史陈玉等，检验袁璘尸，确系病毙，即填就尸格备案，由他埋葬了结。谁料杨鹏从，素与满仓儿有染，满仓儿竟自秘室逸，往诉冤。杨鹏从，引她见叔父，只说是刑枉断，袁璘屈死。杨鹏不知就里，但觉满仓儿楚楚可怜，为浼东厂镇抚司，奏劾丁哲、王爵杀人无辜，罪应论抵。有旨令法司再讯，细细盘诘。满仓儿无从抵赖，仍然落石，奈因东厂面，不敢不委曲顾全，只将满仓儿予杖，怎禁笞杖，我尚为满仓儿呼冤。且坐丁哲等杖人至死的罪状，奏拟徒。刑吏徐珪，代抱不平，竟抗疏奏：

聂女之罪，丁哲等断之审矣。杨鹏暗唆镇抚司，共相欺蔽，陛令法司审问得实，因惧东厂，莫敢公断。夫以女诬母，仅予杖责，丁哲等才能察狱，反坐徒之罪，轻重倒置如此，皆东厂劫威所致也。臣在刑三年，见鞫问盗贼，多东厂镇抚司缉获，或校尉挟私诬陷。或为人报仇，或受首恶赃，令旁人抵罪。刑官见其，莫敢改正，以致枉杀多人。臣愿陛革去东厂，以绝祸源，则太平可致。臣一介微躯，自知不免，与其死于虎，孰若死于朝廷？愿陛斩臣首，行臣言，虽死无恨！

言疏上去，朝旨非但不准，反斥他词妄诞，革职为民。丁哲、王爵，亦一同放归。小有诗叹：

一朝纲纪中官，腐竖刑余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