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受主知三老承顾命 逢君恶八竖逞(4/4)

许惩此八人，尚有何言？惟事在速断，迟转生变，明日如不果行，再当与诸公伏阙力争。”诸大臣齐声应诺，乃相率退归。

武宗意尚未决，由司礼监王岳，联络太监范亨、徐智等，再四密议，决议明旦发旨捕。时吏尚书一职，已改任了焦芳，芳与瑾素来好，闻得这般消息，忙着人走报。瑾正与七个好友密议此事，得报后，都吓得面如土，伏案而哭。独瑾尚从容自若，冷笑：“你我的颅，今日尚架住颈上，有能言，有能掉，何必慌张如此？”不愧为八虎首领。七人闻言，当即问计，瑾整衣起：“随我来！”七人乃随瑾而行。瑾当先引导，径诣大，时已天暮，武宗秉烛独坐，心中忐忑不定。瑾率七人环跪座前，叩有声。武宗正要启问，瑾先涕奏陈：“今日非万岁施恩，辈要磔死喂狗了。”说得武宗忽然动容，便：“朕未降旨拿问，如何遽此言？”瑾又呜咽：“外臣劾辈，全由王岳一人主使，岳与辈同侍左右，如何起意加害？”武宗：“怕不是么！”瑾又：“王岳外结阁臣，制皇上，恐辈从中作梗，所以先发制人，试思狗鹰犬，何损万机，岳乃造事生风，倾排异己，其可见。就是阁臣近日，亦多骄蹇，不循礼法，若使司礼监得人，遇事裁制，左班官亦怎敢如此？”轻轻数语，已将外臣工，一网打尽。武宗：“王岳如此刁，理应加罪。只阁员多先帝遗臣，一时不便置。”瑾又率七人叩首泣奏：“辈死不足惜，恐众大臣挟制万岁，监督自由，那时要太阿倒持呢。”对症发药，真是工谗。武宗素好动，所虑惟此，不禁然怒：“朕为一国主，岂受阁臣监制么？”中计了。瑾又：“但求宸衷速断，免致掣肘。”再一句，凶险尤甚。武宗即提起硃笔，立书命刘瑾掌司礼监，兼提督团营，邱聚提督东厂，谷大用提督西厂，张永等分司营务，饬锦衣卫速逮王岳狱。数语写毕，与刘瑾，照旨行事。瑾等皆大喜，叩谢退，当夜拿住王岳，并将范亨、徐智等，一律拘至，拷掠一顿。

到了天明，诸大臣朝候旨，不意旨传，事大变，料知事不可为，于是刘健、谢迁、李东皆上疏求去。瑾矫旨准健、迁致仕，独留李东。东再上书：“臣与健、迁，责任相同，独留臣在朝，何以谢天？”有旨驳斥。看官是何故？原来阁议时健尝推案，迁亦主张诛佞，惟东缄默无言，所以健、迁被黜，东独留。究竟是少说的好，无怪忠臣短气。一面令尚书焦芳，为文渊阁大学士，侍郎王鏊，兼翰林学士，阁预机务。鏊曾议除八人，乃尚得阁，想是官运尚亨。充发太监王岳等至南京。岳与亨次途中，为刺客所杀。惟徐智被击折臂，幸亏逃避得快，还得保全命。这个刺客，看官不必细猜，想总是瑾等所遣了。刘健、谢迁，致仕都，李东祖饯行，饮甫数杯，即叹息：“公等归乡，留我在此，也是无益，可惜不得与公同行。”言毕为之泣。健正：“何必多哭！假使当日多一言，也与我辈同去了。”东不禁惭沮，俟健、迁别后，怅怅而返。小有诗咏：

名利从来不两全，忠臣自好尽归田。

怪他伴委蛇久，甘与权阉作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