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讨淮南箭伤御驾 过沛中宴会乡亲(3/3)

祖已经中箭，尚且舍命奋呼，臣的理应为主效劳，争先赴敌，还甚么生死利害，但教一息尚存，总要拼个你死我活，于是从众矢攒集的中间，拨开一条血路，齐向布阵杀。布兵矢已垂尽，汉军气尚未衰，顿时布阵捣破，横冲直撞，好似生龙活虎，不可复制，布众七零八落，纷纷四溃，布亦禁止不住，带领残骑，回退走。祖尚麾众追击，直淮。布兵渡淮东行，只恐汉军追及，急忙凫，多被漂没。及渡过对岸，随兵已不满千人，再加沿途散失，相从只百余骑兵，那里还能保守淮南。布势尽力穷，不敢还都，专望江南窜走。适有沙王吴臣，贻书与布，叫他避难沙。吴臣即吴芮，芮已病殁，由臣嗣立，与布为郎舅亲。布得书心喜，急忙改前往。行至鄱，夜宿驿中，不料驿舍里面，伏着壮士，突起击布。布猝不及防，竟被杀死，好与韩信彭越一班魂，混一淘，彼此诉苦去了。看官不必细猜，便可晓得杀布的壮士，乃是吴臣所遣。既得布首，当然赍献祖，释嫌报功。大义灭亲，原不足怪，但必诱而杀之，毋乃不。

那时祖已顺至沛，省视故乡父老，寓有衣锦重归的意思。沛县官吏，预备行，盛设供张，待至祖到来，城跪迎。祖因他是故乡官吏，却也另相看，就在上答礼，命他起，引城中。百姓统扶老携幼，迎祖，香载，灯彩盈街，祖瞧着，非常兴，一行，即传集父老弟，一见，且嘱他不必多礼，两旁分坐。沛中官吏，早已备着筵席，摆设起来。祖坐在上面，即令父老弟，共同饮酒，又选得儿童二百二十人，教他唱歌侑觞，儿童等满乡音，咿咿呀呀的唱了一番，祖倒也心。并因酒，越加畅适，遂令左右取筑至前，亲自击节，信作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罢，命儿童学习，同声唱和。儿童伶俐得很，一经教授，便能上，并且抑扬顿挫，宛转可听，引得祖喜笑颜开，走座来，回旋动舞。无赖依然旧酒徒。舞了片刻，又回想到从前苦况，不由的悲乘，数行老泪。父老弟等，看到祖泪容，都不禁相顾错愕。祖亦已瞧着，便向众宣言：“游悲故乡，乃是常。我虽定都关中，万岁以后，魂魄犹依恋故土，怎能忘怀？且我起自沛公，得除暴逆，幸有天，是系朕汤沐邑，可从此豁免赋役，世世无与。”大众听了，俱伏地拜谢。祖又令他起归座，续饮数巡，至晚始散。到了次日，复使人召武负，王媪及亲旧各家老妪，都来与宴。妇女等未知礼节，由祖概令免礼，大众不过是敛衽拜，便算是觐见的仪制。草草拜毕，依次座。祖与他谈及旧事，相率尽，且笑且饮，又消磨了一日。嗣是男女，皆各赐宴，接连至十余日，方拟启行，父老等固请再留。祖：“我此来人多众，日需供给，若再留连不去，岂不是累我父兄？我只好与众告辞了！”乃令起程。

父老等不忍相别，统皆备办酒，至沛县西境饯行，御驾一，全县皆空。祖念父老厚，命在沛西暂设行幄，与众共饮，眨眨又是三日，始决计与别。父老复顿首请命：“沛中幸免赋役，惟丰邑未沐殊恩，还乞陛矜怜！”祖：“丰邑是我生地，更当不忘，只因从前雍齿叛我，丰人亦甘心助齿，负我太甚，今既由父老固请，我就一视同仁，允免赋役罢了。”雍齿已给侯封，何必再恨丰人？父老等再为丰人叩谢。祖待他谢毕，拱手上车，向西自去。父老等回沛中，就在行前筑起一台，号为歌风台。曾记清朝袁才，咏有歌风台诗云：

台击筑记英雄，上归来句亦工。

一代君民酣饮后，千年魂魄故乡中。

青天弓剑无留影，落日河山有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