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卓旸当成家人,一时并未多想,坐在床榻边,轻松自在地晃着。
“卓先生,将就一晚罢。”她说,“大床有大床的好, 咱俩各睡一边, 谁也不打扰谁。”
这卓旸刚解开行, 将浮云卿捎带过来的衣裳和稀奇古怪的首饰, 一一平铺到桌上。
他握着酸疼的腰,倒嘶一冷气,“您说得倒轻松。您先前不是说,最起码也得在巩州待上十天半月。今怎么改说要将就一晚了?”
好不容易趟远门,浮云卿是什么件都想往行里放。
尽有轻装行的念,可她还是止不住手,捎了一小筐卓旸早先编好的狗尾草,捎了几致的茶壶,捎了几带榨菜粮。
只恨不能把阖府搬过来。
能有什么办法呢。自家的公主不,他还去谁。
卓旸认命地活儿,将叠好的衣裳放到梨木立柜里,把她一双双净漂亮的绣鞋摆到鞋架上。簪珥首饰装在一个浅而宽的篾丝箱里,卓旸把箱端到梳妆台前。
摆几把常用的篦簪,忽地想到一件事:他不会挽各各样的髻式,也不会编致的小辫。
悄摸瞥浮云卿,不料碰巧与她对视。
浮云卿眨眨,拍了拍旁的床褥,“这么冷的天,就只有一间房,难你还想打地铺睡吗?”
卓旸却回:“我手很笨,不会编辫,不会挽发髻。”
浮云卿满不在意地噢了声,在卓旸面前烜耀自己灵活的十手指,“这都不叫事儿。发前,我跟尾犯学了几挽髻的手法。我自己会编,这件事你就不用心囖。”
卓旸说好。说完话又折回桌边,把狗尾草编成的小动,一个一个地摆在桌几上面。
在不算宽敞的屋里,他踱来踱去。瞧起来像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其实认真窥窥,他这番纯是白忙活。
踱来踱去,扫扫屋,镜,将栩栩如生的小动摆成横排竖列,摆了千军万军亟待上战场的气势。
看似从容不迫,实则心慌得扑通扑通。
浮云卿趴在柔的褥里,歪着,不解问:“那些事,有什么好忙的?”
闻言,卓旸一僵,“收拾总比不收拾好。”
浮云卿嘁了声,犹豫问:“你不会不想跟我同睡罢?”
她认真劝:“你看看这屋里,哪有多余的被褥供你打地铺。还是说,你想大半夜门,绕着不熟悉的城来回转,试图踅摸合心意的脚店。可不能!你不是说,会留在这里保护我么。”
卓旸不自在地咳了几声,越咳脸红得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