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督租课严夫人归里 尽臣节唐司空(3/3)

。

周主亦阅书生愤，传唐使孙晟，厉问：“汝屡向朕言，谓汝主决计求成，并无他意，为何行反间计，招诱我朝军将？我君臣同心一德，岂听汝主诳言？但汝主刁猾得很，汝亦明明欺朕，该当何罪？”说着，即将原书掷，令晟自阅。晟取阅毕，神自若，且正襟答：“上国以我主为欺，亦思上国果真心相待否？我主一再求和，如果慨然俯允，理应班师示诚，乃围我寿州，经年不撤，这是何理？臣奉使北来，原奉我主谕意，订约修好，迄今已住数月，未奉德音，怪不得我主变计，易和为战了！”言之有理。周主越怒：“朕前日还都，原为休兵起见，偏汝唐兵不戢，夺我扬、滁各州，这岂是真心求和么？”晟又：“扬、滁各州，原是敝国土地，不得为夺。”周主拍案：“汝真不怕死吗？敢来与朕斗嘴！”晟奋然：“外臣来此，生死早置度外，要杀就杀，虽死无怨！”

周主起，令都承旨曹翰，送晟诣右军巡院，且密嘱数语，并付敕书。翰应命而，呼晟殿，偕至右军巡院中，饬院吏备了酒肴，与晟对饮。谈了许多时候，无非盘问唐廷底细，偏晟讳莫如，一句儿不肯。翰不禁焦躁，起座与语：“有敕赐相公死！”晟怡然：“我得死所了！”便索取靴笏，整肃衣冠，向南再拜：“臣孙晟以死报国了！”言已就刑，从吏百余人，一并遭戮。唯赦免钟谟，贬为耀州司。

既而周主自悔：“有臣如晟，不愧为忠！朕前时待遇加厚，每届朝会，必令与俱，且常赐饮醇醴，那知他始终恋旧，不愿受恩，如此忠节，朕未免误杀了。”恐仍是笼络人心。乃复召谟为卫尉少卿。谟首鼠两端，怎能及得孙晟？晟死信传至南唐，唐主涕甚哀，赠官太傅，追封鲁国公，予谥文忠。擢晟为祠郎中，厚恤家属，这且不必细表。已经表扬得够了。

且说周主既杀死孙晟，更决意征服南唐。自思军不足，特命就城西汴中，造战舰数百艘，即令唐降将日夕督练，预备发。但连年征讨，需用浩繁，国库未免支绌，遂致筹饷为艰。闻得华山隐士陈抟，有骨，能知飞升黄白各术，乃遣吏驰召，征抟诣阙。抟因主命难违，没奈何随吏都。由周主宣令见，温颜咨询：“先生通飞升黄白诸术，可否指教一二。”抟答：“陛贵为天，当究心治，何用这异术呢？”是人吐属。周主：“先生期朕致治，用意可嘉，朕愿与先生共治天，还请先生留侍朕躬！”抟又：“臣山野鄙人，未识治，且上有尧、舜，有巢、由，盛世未尝无畸士。今臣得寄迹华山，享承平，未始非自圣恩呢！”周主尚挽留，命为左拾遗，抟再三固辞，乃许令还山。临行时，占一诗：

十年踪迹走红尘，回首青山梦频。紫阁峥嵘怎及睡？朱门虽贵不如贫。愁闻剑戟扶危主，闷听笙歌聒醉人。携取旧书归旧隐，野啼鸟一般。

抟既还山，周主又令州县吏，随时存问，且特赐诏书：

朕以卿谢人寰，栖心外，养太浩自然之气，应少微士之星。既不屈于王侯，遂甘隐于岩壑，乐我中和之化，庆乎武之期。而能远涉山涂，暂来城阙，浃旬延遇，宏益居多，白云暂驻于帝乡，好爵难縻于达士。昔唐尧之至圣，有巢、许为外臣，朕虽寡德，庶遵前鉴。恐山中所阙，已令华州刺史，每事供须。乍返故山，履兹序，缅怀尚，当适所宜。故兹抚问，想宜知悉。

抟奉诏后，又尝作诗一章：

华泽吾皇诏，图南抟姓陈。三峰十年客，四海一闲人。世态从来薄，诗自得真。超然居外，何必使为臣？

这两首诗，俱传诵一时，时人称他为答诏诗。小也有一诗赞陈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