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5/7)

“唉！”张勋听王约翰说完，叹气说，“他逃什么？”接着又问起他的好友朱家宝的落。

朱家宝字经田，云南人，倒是两榜，前清以结纳庆王奕劻父，得任安徽巡抚。辛亥革命一起，朱家宝急电张勋支援，张勋此时奉令守南京，四面楚歌，自顾不暇，但跟朱家宝是莫逆之，仍旧调了“江防营”的三营辫兵帮他去守安庆。

其时民军势盛，湖北的“舰队”将经九江窥安庆。朱家宝见机而作，公然揭言：“我本是明朝唐王的八世孙，满清关，夺了大明天。我跟满清是世仇，如今报仇雪耻的机会到了。”

不但自我宣传，他还有证据，不知哪边来一本“朱氏家谱”，上有唐王聿键的名字。民军受了他的骗，拥护他当安徽都督。哪知到了第二天就拆穿西洋镜，发现他跟张勋暗通声气，便断然驱逐，朱家宝狼狈而遁。

民国成立，他宦活动，当选为云南的国会议员，而且加了国民党，实际上是袁世凯的走狗。因此国民党议员，大遭袁世凯荼毒，而他反了直隶巡使。

及至“筹安”议起，朱家宝继段芝贵以后，首先称臣。“洪宪”告终，朱家宝虽幸逃“祸首”之名，依旧得任直隶省，却不容于清议；同时又跟督军曹锟不和，为了求保禄位，因而与雷震密谋，极力鼓动复辟。直隶省公署实际就是张勋行复辟，在北方的总机关。

“宣统九年五月十三日”所的“上谕”，朱家宝是“民政尚书”。照前清的官制，巡抚二品；如今了“尚书”，真个是“一品当朝”，朱家宝得意极了，一面朝珠补褂，谢阙谢恩；一面传警察厅杨以德，通知天津商民，一律悬挂龙旗。当时段祺瑞反对复辟想先发通电，朱家宝派人监视电报局，不准发报，而且打算动用省各署的卫队，去活捉段祺瑞。

到得第二天，正要专车京谢恩，传来的消息不妙了。首先是曹锟反正，接着是厂誓师，然后是国务院在天津成立办事，发布冯代总统的命令：“直隶省朱家宝附逆有据，着即革职。”

“只革职、未查办。”王约翰说，“所以朱省算是运气的，避到日租界去了。”

总算还有人得以脱，张勋略安，但自己又怎么样呢？送走了王约翰他一个人在厅上发愣。

突然间，隔院有号啕大哭之声。张勋既惊且诧亦怒，大声问：“这是谁？吗？”

“是，是侄少爷在揍万参谋。”听差答说。

“嗐！胡闹。”

张勋脚赶到万绳栻所住的那个院里，一垂门便遇见他的第二个侄张仲巡。

“怎么回事？”张勋很不兴地问。

“这小——”

原来万绳栻一见复辟一败涂地，只躲在他屋里吞云吐雾，心里盘算，张勋语气很，说不定真个要拼去。到得讨逆军城，前锋将领一定奉有命令，要善为保护张勋，但其他的人就难说了。

扪心自问，复辟的祸是他闯来的。各方指责的通电，痛骂“佥壬小人”主要的就是指他。一旦落讨逆军手中，必不能幸免，那时张勋泥菩萨过江，自难保，哪里还有替他求的资格？这样看来，趁早开溜是上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