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稿的状元郎是个早卒的,安应试夺魁之后,归乡没几年便死了。听闻他的独,便是钦天监的太史令李崔巍。
她心中轰地一响,想起从前他讲过的故事。这诗稿,说不定是他能寻到的,他父亲留在世上为数不多的纪念。
她暗暗咬牙,心中飞速盘算着今日如何能连胜两场。此时锣鼓已响,场上霎时尘土飞扬。
(四)
自北周起,贵族们打球都承继了胡地鲜卑的余风,野蛮暴烈,不辨亲疏,只有输赢。若是碰巧与赛的王族们都好勇斗狠,场上死了人也是常事。
且不论木制成的球杆本就是杀人的武,单就比拼骑术而言,一旦被挑落,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她并不是寻常的北衙士兵、太微城里吃空饷的世家。她是熟稔各类拼杀战术的刺客,是随王将军习武多年的陇西刀术传人,是鸾仪卫“风”组的首领。
今日本不是球赛。场上扬起的沙尘只是为了掩住观者的耳目,她已被团团围困,数球杆在她前后左右重重落,想要将她击,或是将她的坐骑打伤。
看台上众人屏住了呼,只有颇黎神镇定,底却怒火熊熊。
这些雕虫小技,比起十殿阎罗本不足为提。他只是愤怒,愤怒于他们竟敢将她当作笼中困兽,设这样的局,只为掩人耳目地杀死她。
他不能饶恕。
场上的李知容将手中球杆当作枪,已挑落了数人。但场上对手仿佛连连不断,她一定要赶在坐骑被打伤之前将球控在自己前,持到这场结束。
然而一瞬,她的发一声嘶鸣,前蹄受伤跪倒在地,险些将她甩去。她抓缰绳一个飞踢,将最近一人踹,抢坐在另一匹上,又甩手用球杆带倒数人。
一刻,二刻。她额角的汗汩汩地淌来,咙中有血腥气。她想起在院中挥毫书帖的孙过,想起他颤颤巍巍将毕生心血托付给自己的样。
不应如此,世间事本不应如此。
浑的血都在沸腾,她平直握起手中球杆,如同扬眉剑鞘。
锣鼓再响,场上尘埃落定。风住云停之时,红衣束发的李知容仍旧稳稳坐在上,上大小多淤青与伤,盛大光泼洒在她上,仿佛加冕。
众人争抢的球仍在她脚边,这一场李知容胜。
看台上,唯有一人站立起为她鼓掌,却不是颇黎,而是上官昭仪。
她孤寂的掌声回响在狼藉遍地的赛场上,如同投石,惊醒了台上各怀鬼胎的众人,也开始稀稀落落地鼓起掌来。
颇黎却面沉。
方才在极危险之时,他已准备手,要用幻术扬起沙尘迷了场上余几人的睛。然而他忽然听到旁仕女的闲聊,说那第二场的彩,竟是李太史父亲生前的遗稿。
那么这一局,她最好不要得胜。
败了也无妨,他会替她气,让台上台参与此事的人都吃尽苦。
他收了手,咬着牙作上观,然而她赢了,却是惨胜。他看见她左上被刺一血痕,急需医治,一场怕是连上都困难。
这正遂了他的愿,然而他心中没有一丝愉快的觉。
(五)
第一场她赢了,但她并不打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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