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太后在大殿另一端的帐中与薛寺主棋。殿中空旷,落的声响清脆可闻。
许久之后,武太后才开:
“李太史,你说我这一,应当落在何?”
李崔巍沉了一会,才开:
“先前已舍了一,这一步若再舍一,便再无退路。”
话音未落,武太后一把掀翻了棋盘,大大小小的棋如同玉珠落遍地,四周人皆俯首退,瑟瑟发抖。唯有薛寺主镇定如常,俯去捡拾掉落在边的棋。
“这便是你不再追查牵机毒一案的理由么,李太史?”
她抬手,遮挡在面前的珠帘一层层被挂起,太后端坐在御榻上,薛寺主退立在一旁。
李崔巍不言,只是郑重行了一礼,作为肯定的答复。
太后低眉,只是抚摸着手中余的一枚棋。良久才叹一气:
“李太史,朕何曾怕过死。你如此为我考虑,却是看轻了朕的筹谋。”
这句叹息与李知容从前的话太过相似,让李崔巍心中惊了一惊。他抬看了一这个跟随了数年的君主,终于开:
“牵机毒一案主谋,确是如太后所想。但此事亦牵涉到安西四镇,不可不慎。”
太后哈哈大笑:“朕的女想杀了朕,已不是什么旧闻,有何可避讳。只是他得太不谨慎,竟被你抓住了错漏,未免令我失望。想他幼时,却比现要机警灵巧得多。”
李崔巍看了一旁的薛寺主一,未及太后示意,薛寺主便自行退。
李崔巍这才递上折:“据鸾仪卫所得之人证证,牵机毒案确与东旧人有关。起初,大福先寺沙门原与罪臣裴炎过从甚密,裴炎狱时,曾将裴宅旧藏安西商路图与他保。随后不久,那沙门便饮毒酒而死,商路图却不在他的僧房中,却是在东旧人、南市九娘宅。鸾仪卫幸在九娘死后不久,在其房中搜到了此图。而恰巧,另一位昔日的豫王府乐工、安菩之安金藏亦在追查此图。”
“但第叁桩牵机毒案,却有许多蹊跷。”
“裴伷先死时的金杯,刻着府二字。赐毒之人不可能如此不慎,此杯当是裴伷预先备好,只待饮毒酒时换上。”
“他预知了自己的死法,亦知杀他的人是谁。鸾仪卫排查了东都所有王府与中的金规制,唯有旧豫王府所打制的一批金杯,与此相同。先前两人,皆是自杀,而裴伷先却故意留了证,提示真凶为何人。”
“若说此中有结党,那么裴伷先,便是这几人中的叛徒。但他为何叛,在还未曾查清。”
武太后满意地:“朕的推断,与你相类。唯有一疑,你未曾奏明。”
他没有抬,却暗暗握了拳。
“太平公主亦参与此案,你为何不奏。”
他不言。太后将手中最后一颗棋掷在地上,那棋骨碌碌直到李崔巍脚边。
“鸾仪卫那孩,叫李知容的,朕想来,当是你的故人。”
“你当年违背师命,孤一人天台山,来安助朕创设鸾仪卫,是为了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