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现他家。
这一说使得龚定庵既惊且喜。“原来她就是绘贝勒的侧福晋,”他说,“恕我冒昧动问,她跟府上是何渊源?”
“有此绝世才媛的义妹,”龚定庵说,“你们总常唱和吧?”
“我不喜填词,她跟莲生倒是常有酬唱。”
莲生是与龚定庵齐名、“后七家”词人之一项鸿祚的别号,他是许滇生的弟,龚定庵也很熟,却不知他跟西林太清是词友。
纸上一笔娟秀的小楷,写着两首小令,一首题名《记游》,调寄《浪淘沙》:
归骑踏香泥,山影沉西。鸳鸯冲破碧烟飞。三十六双样好,同浴清溪。
“好个‘鸳鸯冲破碧烟飞’,”龚定庵说,“词格不弱。”
“你看另一首《南柯》。两首词并看,才能见她的功力。”因为有许滇生这句话,龚定庵便看得格外仔细。那首《南柯》的题目是《山行》:
“当然,当然!闺阁中的笔墨,岂宜轻传?这一层的轻重我识得。”
亚字栏曲径通,人家在绿杨中。
秋千小院闲金索,芳草堤老玉骢。
“滇生,”龚定庵手掩着笺问,“有本事没有?”“你看呢?”
“凭一首诗怎么看得来?”
“那么,”许滇生说,“你往看。”
十二珠帘控玉钩,晴丝片总纤柔。
朱栏寂寂双飞燕,绿沉沉数鸥。
杨柳楼台经过,碧桃门巷记曾游。
龚定庵决定看完了再说,面两首是:
回环山无穷碧,可许相随一泛航?
采采芙蓉洛浦姿,碧栏晴雪落时。
一溪浮山影,尽日灵风飏柳丝。
玉笛闲翻旧谱,红牙低拍唱新词。
“这第四首是另一回事,何以跟前面三首合在一起?此亦是怪事。”
“这很容易明白。第一,这人家有朱栏,第四首是碧栏,当然是另一人家。”
“你看得真细。”许滇生笑着问,“有第一,必有第二?”
“是啊!第二,前面三首都是人去楼空,第三首结句更为明显,只是生离,并非死别,可是第四首结尾两句,看来是魂归天上了,当然是两回事。”
“我看,本是虚无缥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