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4/7)

“那里有什么共患难的‘议政大臣’？”张勋苦笑，“早已逃得不知去向了。”

“我倒知。”

“噢，”张勋大兴趣，“来、来，咱们再谈谈。”

这一变成张勋访问新闻记者了。首先问到的是雷震——此人对张勋倒还算够朋友的，将陆军库存的两百多万发弹，及现大洋八万多元，全数拨张勋的军需以后，悄然走，不知踪迹所在。张勋对他相当关切。

“他在丰台被捕了。冤家路窄，正好落在第三十三师师范国璋手中。不过，范师并没有为难他，师里照样替他‘开灯’，大烟是有得的。”

“噢，”张勋又问，“敝本家张馨庵呢？”

张馨庵就是张镇芳。王约翰答说：“他是在去天津的车上，让颜世清看到了，指挥随车的宪兵把他抓了起来，送到军法去了。”

“这奇怪！这与颜世清何？”张勋问说，“他是总统府参议，并不负治安的责任，为什么要抓老朋友？”

颜世清是广东人，士，一直在直隶办洋务，跟张镇芳不但是老朋友，而且是老同事，会不讲，可知其中别有缘故。

“大概是张馨庵有对不起朋友的地方吧。”王约翰说，“最冤枉的是冯麟阁，受了池鱼之殃。”

冯麟阁名叫德麟，在前清与张作霖、吴俊升都是奉天巡防队的统领。张作霖是中路，吴俊升是后路，而论实力以冯德麟的左路为最，但他的手腕不及张作霖明，所以一直屈居张作霖之次。现在是第二十八师师，帮办奉天军务。

张勋京以后，曾约张作霖京“共图大事”。其时局面还相当混沌，看起来复辟不大可能，但督军团支持复辟是事实，如何演变，殊难逆料。张作霖心想，孟恩远以吉林督军领衔请求解散国会，河都统姜桂题亦已应约京，如果张勋的“大事”得成，孟、姜立见升腾，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此刻似乎还不能不买张勋的账。

但一京，复辟倘或失败，后果相当严重，“洪宪”的前车可鉴，像梁士诒号称“财神”，神通如此广大，迄今亦仍在香港亡命，不敢回北方。张作霖打算过，若是参加复辟而其事不成，奉天督军的地位一定不保，这件事无论如何不得。

一方面不能应张勋之约，另一方面又不宜得罪张勋。在这一左右为难之势之，张作霖灵机一动，觉得不妨让冯德麟去当火中取栗的猫脚爪。

“冯大哥，”他说，“张绍轩打电报来约我，这是一个机会。我心里在想，咱们老哥儿不分彼此，凡事得往好的地方打算。如今委屈你当帮办，有机会应该先让你，你去！复辟成功了，论功行赏，不就当上督军了吗？”

冯德麟心想不错，天津三不“大茶壶”的孟恩远，已经七十多岁，到那时可以取而代之。可是，“万一复辟不成功呢？”他问。

“怕什么？”张作霖脱相答，“叫京奉路局开一列专车，不就回来了吗？”

“对，对！”冯德麟欣然答说，“我去，我去！”